到了地方，给他们带路的是一个老妇人，她头发已经花白，脸颊上有道很深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所以她带着宽大的草帽，将帽檐压的很低，指了指已经满是杂草的院落，沙哑道。

“这是里屋，前面经营铺面，里面有堆放货物的仓库，也可以住人。”

她的嗓子低沉，好似许久没有喝过水的人，听着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张姐缩了缩肩膀，看了看院落中萧条的景象，虽然有所听闻，可是亲眼所见，还是有点心惊胆战。

院子中地面上深红发黑的印记，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留下的血迹。

进来之后也感觉格外阴冷，比外面的温度低了许多。

“浅梦，我觉得这地方有点吓人。”

浅梦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一边的老妇人，她看向四周，瞳孔中流露出的情绪，眷念着过往。

“婆婆～你以前住这？”

老妇人道，“都是些陈年旧事，提了伤神，人老腿脚不太方便，你们自己去看吧。”

说完便扭头坐在阶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姐立刻拉着浅梦到一旁小声道。

“她啊～经常神志不清，别问太多。”

浅梦默不吭声，点头应下，随后和张姐在院中其他地方走了走。

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这里看着也不像是一般商户人家居住的地方，到像是官府之地，假山湖水，亭台楼阁，荷花池台，园中盛景。

这样的房子坐落在最热闹的东市，如果是开店铺的话是个极好的选择，院落中还可以晾晒布匹，也不会显得狭窄。

稍加打理，这里应该非常大气漂亮。

这时浅梦走到还坐在台阶上的老妇人面前。

“这里租金多少？”

老妇人低头沉思，“一月一百块月银。”

“之前不是说好五十块吗？”张姐皱眉，“不然我们也不会过来的。”

“这里我说多少是多少，不想租就滚蛋。”

老妇人也不是好商量的主，浅梦伸手叫张姐不要说话，随后和老妇人并肩坐着，随着她的目光，看着这副惨境。

“不，我想租，不过可能一下子没有那么多钱。”

这是实话，莫斌那边房子还要建，合下来也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这边呢，她对这所房子也是相当满意。

可是钱不够。

老妇人看了一眼浅梦，“不急，什么时候有了再给吧～”

没曾想她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指着院落中的不成模样的摇椅道。

“那里，曾经是夫人躺着晒太阳的地方，天气好了，每天都要在那小躺一会。”

张姐懊恼，“浅梦，别理她，又在疯言疯语，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

要不是看在租金便宜，她才不会叫浅梦过来，毕竟大家对她的传言都不是很好，有人说，她是一个贼，偷了这家的地契，才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也有人说，她是遗留下的丫鬟，当初是她憎恨主子一家，才让十几口人白白丧命。

时不时就拉着人说有些没得，所以有些贪婪之人想要租这房子，看的她疯疯癫癫的想要占便宜，可没想到这老婆子精的很，没有让任何人得逞，所以，这两年这里算是彻底荒废了。

“张姐，你去看看布匹，有没有合适的商家，可以批量发货便宜的。”

浅梦开口，张姐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不情愿的答应着。

荒废的院落中就只剩下老妇人和浅梦。

“哪啊～是夫人的一对儿女经常玩闹的地方，大的儿子可调皮，每次都把妹妹弄哭。”

老妇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好像院中的每个地方都有说不完的事，说着说着，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

“……可是，怎么一夜之间都没了呢，那么大一家人，那么热闹的院子，人没了，声没了，房子也空了。”

她的声音低沉，勾勒出了许多画面，随着他声音的小去，浅梦看到老妇人满是褶皱脸上泪水，渐渐没了声响。

“真是好人没有好报，罢了罢了。”

浅梦听着，递上一块从张姐那里拿的手帕。

“给，擦擦吧～”

老妇人愣了半响，最后才伸出如同枯枝的人，这才正眼看着浅梦，随后刚拿起的手帕手一抖，又掉到了地上，沙哑道。

“你…”

浅梦侧头疑惑，“怎么了？”

捡起掉落的手帕放到妇人的手中，以为只是人老了，拿不稳很正常。

妇人的瞳孔再看到浅梦时的波澜，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是哪人？”

“离这里不远的赵村。”浅梦答道。

妇人转移视线，盯着地面，“你身上的气息不像是这个地方的，你应该不属于这里。”

“哦，对，我失忆了，所以家在何处来自哪里都记不清了。”

浅梦如实回答。

老妇人侧头又看了一眼浅梦，像是自问自答。

“你相信除了这里，这个世界，还有别的地方吗？每个人都好像变幻莫测，使出的东西不曾所见，闻所未闻？又或许，只是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哦？是吗？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那真要去看看。”

浅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嘲笑她神志不清，而是很向往般的回答。

事后，老妇人愿意将房子租给浅梦，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租金，随后又给张姐留下了够买布匹的钱，交待了几句，便冲冲回了村里。

张姐这人做事，她还是放心。

何况再晚些回去，天又要黑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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