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秦军大营。
嬴启返回后便钻进营帐,不见他人,连晚饭都没吃。
此时正端着茶盏,面色阴沉如水。
口中喃喃自语着:“嬴长生……”
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周使团副手竟是始皇第五子,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嬴长生!
李斯没认出来,嬴启却一早便认出来了。
方一见面,他便觉得对面副手很是眼熟,仔细观察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且绝对是自己熟悉之人!
直到后来上官婉儿介绍,说到“赵长生”。
嬴启顿时知道那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他与对方同父异母,幼时还经常欺负对方,怎么会不熟悉?
但接着就是无尽的惊疑。
不过在上官婉儿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尘封多年的儿时记忆再次掀开,关于那个便宜弟弟的画面涌现而出。
嬴长生是父皇临幸宫女所生。
乃是第五个皇子。
但其母地位卑贱,他是庶出,自然不受重视。
儿时他在众多兄弟中就最被看不起,自己与其他皇子经常找借口欺负于他。
后宫之人更是对他不尊。
记得自己还见过有老太监偷偷喊他小杂种。
可以说其完全没有皇子该有的地位。
再过了几年,嬴长生便被父皇送到了黑冰台,之后再无消息。
如今十余年过去。
不成想嬴长生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周君侯赵长生!
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启皱眉浅啜着杯中茶水,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间,他想到了胜七所说,始皇似乎与大周女帝形成了某种默契。
眼睛顿时一眯。
莫非……赵长生出现在大周,是父皇的安排?
可父皇如此做,又有什么意义?
内应?
不可能!
身为大秦内应哪敢这般明目张胆出来谈判。
嬴启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
首先排除了正确答案。
话事人?
作为中间人在父皇与女帝之间传话?
貌似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两国君主想对话直接派人交涉即可,不必派一个儿子常年守在女帝身边。
还是说单纯只是为了给他一些好处?但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有什么不能给他……嗯?不对!
以赵长生的出身。
在秦国,父皇不能给他足够的地位!
一旦将他拔得过高,难免惹人非议。
而父皇又因为赵长生幼时所受屈辱甚多,一直对他有所愧疚。
所以便将他送到大周,并与女帝达成某种交易。
让赵长生在大周混得风生水起。
甚至还成了君侯!
嬴启这般想着,眼睛越来越亮。
他感觉睿智的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
对,肯定是这样!
若不是父皇出手,赵长生一个卑贱的废物,怎能在大周吃得开?
还说什么受女帝青睐?
简直可笑!
就赵长生小时候那副熊样。
靠自己怕不是要沦落为乞丐。
只是不知,父皇为了让赵长生坐到如今的位置,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大周又从中攫取了多少好处?
怪不得父皇一直不敢与大周开战。
毕竟他心爱的皇子还在大周手里。
哼,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派自己等人来谈判?
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自己苦苦争斗夺嫡又意义何在?
反正以父皇对赵长生的偏爱,最后这皇位还不是留给他的?
其他皇子只是陪衬罢了。
何其不公!
嬴启面色阴沉,脖颈上青筋暴起,血气上涌,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个突然出现的赵长生碎尸万断!
自己谋划许久的储君之位,如今似乎已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啪!”
用力把茶盏摔了个粉碎,嬴启面容扭曲,状似癫狂。
我的!储君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
这些本来都是我的!
赵长生,你失踪了就不该再露面!
帐外侍卫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进来,虽然嬴启说过不要让人打扰,但皇子的安危自然更是重要。
“出去!”
嬴启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喝道。
待侍卫们退出大帐后,嬴启嘴边泛起冷笑,眼中杀意弥漫。
本来就打算要对大周使团动手。
现在又加了个赵长生。
自己万万没有放过使团的理由!
借此之机,不仅能挑起两国大战,使自己原先的谋划得以实现,还能除掉赵长生这个竞争对手。
甚妙!
他现在反倒有些感谢大周女帝。
若不是女帝派赵长生前来和谈,自己还不知道父皇竟然偷偷养着一个继承人。
届时自己与其他皇子苦苦争斗。
也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如今遇到这等良机,真是天助我也。
嬴启随即以特殊信号召来胜七。
布下了刺杀大周使团的命令,并让胜七务必要除掉赵长生。
今夜月黑风高,正当杀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