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年纪轻轻,武道修为怎会如此高明?!”
黑白子的“玄天指”力固然厉害,但段天涯的“幻剑”却也不是等闲。
感受到自己的指劲被锋锐剑气洞穿。
黑白子心中不由生出无限悔意。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答应了任盈盈此女。
东方白与任我行,管他们打生打死呢!”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真正与赵长生交过手,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甚至还要超过赵长生能够偏转众人的攻击之上。
“真是无趣啊。”
比起这些人动作慢如老牛,提剑仿佛背着千斤重担的艰难样子。
赵长生可就要风轻云淡许多,依旧还是那幅从容模样。
甚至还有心点评众人武功的得失。
“丹青生,你剑法不错,但是性情太过急躁,沉不住气了。
如果不改掉这个毛病,终究难成大器!”
“秃笔翁,你对书法太过痴迷,已经忘记了主次之分。
虽然宗师能够由技入道,将书画甚至劳作融入到武功当中。
但是书法就是书法,武功就是武功,终究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物。
你非要力求每一招每一式,都要取自名家书法的某处比划,可是大大入了岔道。”
说话之间,赵长生分提两臂。
一手并指成剑,一手形如毛笔。
齐刷刷数招一挥而就。
俨然正是秃笔翁与丹青生,方才攻向自己的几式笔法、剑法。
只是,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剑招动如雷霆,静如山岳。
至于笔法,更是一气呵成,犹如龙蛇飞腾。
看着自己得意绝招向着自己袭来。
秃笔翁、丹青生,本能就要出招破解。
但是旋即,他们就骇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破开。
甚至,就连自己也被赵长生攻势当中的神意裹挟。
“腾…腾…腾…”
秃笔翁、丹青生每接一招,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一直倒退了七八步,直到后背撞在黛色的青砖墙壁上才彻底宣告终结。
两人站稳身形,一时间却是忘了再次攻向赵长生。
一个静默不动,一个抓耳挠腮。
纷纷沉思起赵长生刚才的那几招之上。
如果能够勘破,定然能够破开困扰他们多年的屏障瓶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这时,赵长生已然换了对象。
“段天涯,这幻剑虽是东瀛绝学,但显然根源来自我中土汉家武学。
你受扶桑武学影响太深,如果能够早日跳出来。
以你少年打下的武道根基为体,以扶桑忍术剑道为用。
未尝不能成为一派大家!”
至于黄钟公,赵长生则是没有多做评价。
对方年岁已张,心思早已固化,早就已经难以回头改变。
而且黄钟公的问题,不是他自身性情缺陷。
而是“七弦無形剑”这门武学自身问题。
七弦無形剑不可谓不精妙,但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总有些投机取巧,用招数变化胜人的感觉。
还不如舍了那些变化,一心一意修行。
赵长生指点的话语虽然不多,但是每说一句,都必然落在实处。
让那些听到之人生出茅塞顿开之感。
或者自行退下,或者被赵长生送下场。
反思参悟自己武功中的不足。
等到再次上场,不过一时三刻而已,武功表现却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的感觉。
然而,任凭他们长进多大。
对于赵长生而言,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仍旧连他衣角都触碰不到半点儿。
这一战,持续了不知多久。
黑白子、秃笔翁、段天涯身上的潜力,也已经被悉数开发出来。
短时间内再无法增长的
直到这时,赵长生才终于停止点拨。
将原本外放出去的气劲,再多增加一丝。
只是一丝一毫而已。
黑白子等人所承受的压力,却是骤然翻倍。
就算他们实力在短时间内增长许多,但也根本无法承受。
一时间,就听到扑通扑通,噼里啪啦声接连响起。
六人齐齐断线风筝般,直接向后倒飞出去。
丹青生实力最低,不过飞出去数丈而已。
黄钟公修为最高,单论内力造诣,还在段天涯之上,只是不比幻剑攻击犀利霸道而已。
身形却是在空中连打了三个筋斗,直接翻出偌大一个梅庄之外。
至于那张七弦琴,在双方气劲夹击之下,却是直接炸裂成为无数碎片。
看似古怪。
但再正常不过。
他们出手越强,受到赵长生的反击之力自然也会更强。
“公子神功绝世,老朽自愧不如。
要杀要剐,我们四兄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咳出一口鲜血,黄钟公手捂胸口,翻墙过脊而来。
与黑白子三人对视一眼,黄钟公摇摇头,苦涩道。
说完这话,黄钟公凄然闭上眼睛。
秃笔翁、丹青生步行到他身边,亦是原样效仿。
黑白子脸上浮现一抹清晰不甘,但是最终,却也只能长叹一声,与其他三兄弟站在一起。
“段天涯今日败在阁下手中,乃是技不如人,没什么话好说。”
段天涯吐出一口浊气,将当中断开的长剑丢在一旁。
然后从腰带中抽出口绸带一般的软剑,剑尖指地,却没有多少颓败之象。
反而越发锐意十足。
本来,“幻剑”这门绝学就是要以这种软剑使出来,才能将威力发挥到最大。
“但是……”
段天涯猛然抬头,言辞坚定道。
“不过任我行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决计不能放出危害天下。
今日就算段某死在这里,护龙山庄与我义父,也必然不会结束对其的追逐。”
…………
没有理会段天涯,赵长生对着任盈盈与蓝凤凰点点头。
“尔等还没将我心意说给几位庄主,与两位密探说明吧。”
“如果是要将任我行带出大明……”
段天涯脸露纠结之色,从他本心,自然是要将任我行除去的。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今日我有赵长生在这里,自己基本上不可能做到。
而如果退一步。
任我行不在大明搞事,而是去南疆与大周兴风作浪的话……
对于义父朱无视而言,不是笔不能接受的生意。
只是旋即,两女口中说出的话,就让段天涯无法淡定了。
“我们公子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日月神教这点儿事而来。”
蓝凤凰傲然挺起胸膛,对着将臂指向赵长生。
“这位,乃是大周君侯赵长生。
负责处理南疆一应事务。”
“什么,你是大周君侯赵长生?!”
段天涯本能攥紧软剑剑柄,与上官海棠相对而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赵长生现在,就是大周皇朝当之无愧的第二人。
地位之高,还在内相上官婉儿与大将军董明月之上。
无论到了天下哪家皇朝,都必将获得国宾的厚待,不敢有任何怠慢。
结果这等人物,却无声无息地到了大明。
而负责拱卫皇室与大明江山的护龙山庄,居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不能不说是天大的失职。
既然知道了他身份,那就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是否放任我行出来这么一件事了。
段天涯此时只是后悔,自己出来的太早。
还没有将赵长生的身份打探清楚,以至于现在想要给义父通报一声,都显得太晚。
“我听盈盈说起过几位的事情。”
继续放任段天涯在那里纠结,赵长生洒然看向江南四友,悠悠然说道。
“几位当年加入日月神教,乃是想着行侠仗义,做下番大事。
之所以甘心在这西湖梅庄隐居做个牢卒,不就是因为任我行当年倒行逆施,统治过于霸道。
所以使得整个日月神教离心离德……”
听赵长生说着这话,江南四友不由睁开眼睛,面露黯然。
看起来他们四个隐居西湖,琴棋书画为伴,独善其身,过得好不逍遥。
但如果可以兼济天下,又怎么甘心做这种闲云野鹤?!
“日月神教乃是魔教,几位加入其中,自然是处处受挫。”
赵长生朗声说道。
“但是我大周可不是如此。
任我行与东方白的恩怨任由他们自行处理便是,我赵长生麾下却是求才若渴!”
赵长生这话,当然不是突然心血来潮,而是早有打算。
曹正淳统率的东厂高手,在南疆元气大伤,死伤大半。
虽然赵长生给予了曹正淳权限,在大周内宫当中挑选资质不俗的苗子培养。
但是想要快速培养出一批高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纵然曹正淳手中,有着赵长生赐予,堪称速生高手第一的《辟邪剑谱》也是一样。
招数、身法可以快速精通。
但是内力修行却是不行。
所以赵长生才将蓝凤凰编入其中。
现在,江南四友也是一样。
他们每个人都又不俗的武道根基,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
就算对上曹正淳修行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也足以对抗十数二十招不落下风。
也有数十年的江湖经验,交往也算广阔,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四人性情符合赵长生要求。
身在有着魔教之称的日月神教当中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够洁身自好,不受任我行影响。
这不能不说难能可贵。
如果他们最初不是加入日月神教,而是投身正道当中。
怕是早就已经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侠,又哪里需要躲在梅庄当中。
江南四友抿起嘴唇,不由露出意动之色。
虽然几人年纪大了,但是心却还没老。
面对出山济世的机会,还是想要搏上一把的。
大周怎么看,可都比日月神教要可靠太多。
更何况,他们也亲眼见识了赵长生的武道修为。
投入他门下,也不怕任我行、东方白,甚至护龙山庄,将来找什么麻烦。
黄钟公三人还在纠结,或者说不好意思那么快答应下来。
但是黑白子却已经率先动了起来。
“君侯雅望威名,小人早就听闻,素来佩服仰慕。”
黑白子从怀中取过一枚钥匙,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呈递给赵长生。
“好教君侯知道。
任老教主被东方白命令关押在西湖湖底的地底黒牢当中。
中途有着数道门户,最后那道精钢铸就的牢门更是唯有我们四人的钥匙凑在一起,方能后打开……”
江南四友当中,就要数黑白子最为聪明,心机深沉。
一般而论,越是聪明的人,就越难以安定。
如果说江南四友当中,其他三人还算认命,老老实实在梅庄当中弹琴、练习书法的话。
那么黑白子明显还有着其他想法,并不安定。
非是如此,也不可能花了那么多时间与心力去接近任我行,想要学到任我行横行江湖的“吸星大法”。
现在有条坦荡大道摆在自己面前,黑白子立刻就作出决定。
“二哥!”
“二弟!”
“你怎么能够这样做?!”
……
黄钟公三个,怎么也没有想到黑白子居然会如此积极,而且将秘密合盘托出,没有任何保留。
一下子蚌埠住了。
但是,他们四人素来同进同退。
黑白子既然打了头,也就等同于断了他们四个的后路。
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重重叹息几口,或者从腰间,或者从怀中,合自取出把钥匙。
交到赵长生手中。
自从黑白子取出钥匙的那一刻起,任盈盈的视线就没有从这上面移开过。
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她怎么也没想到,将任我行救出来的事情居然如此简单。
难为向问天计划那么多年,巧取豪夺了那么多件宝物。
“放心,除非对方不识抬举。
否则本君侯做事,素来都是讲究一个双赢!
不会让你回去之后,没办法跟朱铁蛋交代的。”
轻轻掂量四把钥匙,赵长生没有立刻进入地道,打开牢门将任我行放出,而是转头向段天涯看去。
“任我行以吸星大法闻名天下。
虽然此功乃是彻头彻尾的魔功,但确有其独到之处。
生平也不过败在铁胆神侯、东方白等寥寥数人手中。
等到将他救出之后,我便请其默出吸星大法的秘笈,让你带回转交给朱铁胆。
如此总算折算得过赵某不请自来的冒昧了吧。
几位就算不练,但是也可寻出此功缺陷,知晓应当如何克制。
不必担心任老教主不遵守约定,将来在大明作乱!”
赵长生这话说得平淡,但是在梅庄的这些人听了之后,却是人人惊骇。
这份礼,可是委实太大了些。
任我行能够靠这门功夫,牢牢坐稳日月神教教主之位这么多年。
转战天下,少有敌手。
自可看出此功的霸道。
尤其这种不问自取,不劳而获的感觉,远远胜过世间其他辛苦搬运周天,积攒内力真气的功法。
如果让江湖中人选择。
可以夺人内力,化为己用的《吸星大法》,受欢迎追捧程度绝对是天下第一。
什么“天罡童子功”、“葵花宝典”、“紫霞神功”、“易筋经”,都远远比不过。
谁能想到,赵长生居然会如此大大方方地施舍出来。
就算他的修为用不上这门武功,但也不必要传给其他人啊?
没错!
赵长生的态度,就是施舍,仿佛不是在看门神功绝学,而是对待垃圾一样。
黑白子更是羡慕得几乎要流口水了。
枉费他舔了任我行那么多年,结果却连一两句口诀都没能听到学会。
现在,段天涯两个只是来了一趟。
居然就能从赵长生这里得到“吸星大法”的全套。
黑白子感觉自己的三观,完全被摧毁重建了。
不过。
很快,黑白子心中就不由又泛起喜意。
他可是这里,第一个主动投靠赵长生的人。
就算是狗,也得给两根骨头呢。
赵长生不会不给些奖励。
赵长生既然能够随随便便,将“吸星大法”的秘笈赠人。
那么,再顺手赏给自己一份。
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感受着众人震惊、疑惑、羡慕的神情,赵长生嘿然而笑。
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但是赵长生却是一清二楚。
“吸星大法”,对于武林中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至高无上的秘笈。
但是绝对不包括大明这位铁胆神侯朱无视。
在他心中,这怕是连垃圾都比不上。
这件事,段天涯就算作为他最器重的义子,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曹正淳与东厂那些高手,不是随随便便就被赵长生召唤出来的。
他们化成人物卡的前提,就是并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而杀死曹正淳的,恰恰就是朱无视。
纵然曹正淳修行了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几近金刚不败。
但终究还是被朱无视以吸功大法,吸去了毕生功力。
与朱无视的吸功大法相比,吸星大法,根本就是渣渣。
吸人内力之后,却不能彻底化为己有,而是要散诸经脉当中,再用本身内力镇压起来,防止岔息内乱。
用来对敌时暗算人,倒是颇为厉害,增强自己就显得过于鸡肋了。
就算任我行在西湖地牢当中,钻研多年,总算化解了其弊端。
但是“吸星大法”根子上的问题,依旧是无法解决的。
然而朱无视,却是吸了至少二百号人,两三千年的功力,堪称古往今来第一人。
却完全没有任何后遗症,除去转化效率稍低了些。
运转完全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