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义和余飞龙正战的不可开交,两人都想证明自己。
不同的是,许义想证明自己对李城主的忠心,他绝非刘宣那等背信弃义之徒。
而余飞龙是想向谢会饶证明,抚州武将有能力一战,李氏妖女是可以打败的!抚州不降!
李凌薇看到这两员猛将,顿生惜才之心,这余飞龙在谢会饶麾下太浪费了!
该随她到严州当个总兵教头,尔后再一起去杀鞑子。
就连许义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之前见识的官员多是京都的官。
京都的官分的比较明确,文官手不能提,武将一脸硬气。
直到逃离京都,这一路走来她才知晓。
原来各地的州官,特别是州牧这样的重臣,大多都是文武双全的。
谢会饶这样士族大家出身的,或许未习武,但他麾下能人极多,不缺武将。
而像许义、刘宣这类,多是自己会领兵,相对来说短板是庶务,所以会请很多幕僚。
见两人越打越激烈,战鼓如雷,双方士兵皆拼死命。
大有不争高下,只争生死之势。
洛白轻声问:“停吗?”声音带着自信和随意,仿佛眼前这战火能听他指令一般,说停就能停。
李凌薇点头:“我要余飞龙。”
洛白笑道:“看样子像个硬骨头,城主可愿效仿蜀相七擒七纵?”
李凌薇摇头:“没那个闲功夫,先擒来,你调教!”
洛白拱手,眉眼温柔地看向李凌薇,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嘴角微扬道:
“属下,遵命!”
说完一拍马背:“驾!”火红的披风翻飞,手中的方天画戟闪着耀眼的光芒。
一戟掷出,刺中许义和余飞龙交缠在一起的长枪,两人手中长枪齐齐脱手,只觉虎口生痛。
看着那还带着余音的长戟,心头大震,何人?竟有如此臂力!
回头一看,竟是李城主形影不离的洛将军!
许义是没见过洛白出手的,他只觉这位年轻将军龙璋凤姿,气质非凡。没想到武力竟然这般高超。
再观那余飞龙,已经在骂骂咧咧:“特娘的,一起上啊!老子才不怕你!”
说完也不去取枪,而是抽出佩剑,大有以一剑对二的架式。
洛白高喝一声:“赵刚,清场停战!”
洛白深知李凌薇的心思,她是不忍汉人与汉人相残。
不论是许义和兵,还是余飞龙的兵,在她心中,未来都是她的兵!
赵刚顿时垂头丧气,又没捞到仗打!并且,这敌人也没消灭多少,怎么就清场了呢?
但洛将军的话他可不敢不听,忙举起炮旗,旋风炮很快架起来,放的不是杀伤力过大的火药。
而是声音响、烟雾大的火药,震慑眼前的两路兵马,是绰绰有余的。
炮台随着赵刚的令旗,所有骑兵有条不紊地给马耳塞上棉球。
李凌薇同样给白龙的耳朵塞上,哪怕龙游的马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多少还是会被惊到,所以我军开炮前,都会塞住马耳。
大炮打向战场外围,“轰轰……”,一连放了十炮,把许义和余飞龙双方人马皆吓住了。
那叫个人仰马翻,战马嘶鸣,把兵马抛下,四处乱跑。
许义正惊慌时听到洛白说:“你且退下,容我来擒他!”
许义立即高喊自家士兵:“退!都退下!”
余飞龙却喊道:“他们怕了,都给我追!”
洛白额上青筋直跳,公主啊,你这是看走眼了啊?
这余飞龙勇猛到是真猛,可这脑了也不比赵刚强多少啊!
不过转念一想,公主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将领,真是秦林莆那样的来投,他也不敢让公主收啊!
待烟雾消散一些,余飞龙才发现他四周没人了,他的兵不光没去追敌,反而都往城门处开溜。
可惜城门根本不开,他们叫喊着拍门也无用,最终被李氏的将领上前喝道:
“降者不杀!否则,刘宣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些兵可没他余飞龙的骨气,顿时都放下武器投降了。
待余飞龙反应过来,自己已是孤将一个,不过眼前到是有个敌手。
这个玉面小将生的不像武将,到像个面捏玉雕的王孙贵胄,身着跟那李氏一样的银甲,还披着同样的大红披风。
坐下赤兔马,手持方天化戟,器宇轩昂。饶是余飞龙都心生赞叹,这李氏妖女,座下到有如此神仙人物!
可开口却是骂道:“你也是条汉子,怎么给那女子当狗?”
洛白也不恼,长戟在手挽了个残影,一指余飞龙:
“李城主惜你是个将才,给你个机会,投降吧!”
余飞龙冷笑:“让我给一个女子当狗,老子宁愿战死!
小白脸,有本事,跟老子一战!”
洛白很想说,你长的黑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见个比你白的就骂小白脸好吗?
这时洛白余光扫到抚州城楼上的动静,知晓谢会饶来了,心一动,对赵刚喊道:
“击鼓,本将军要和余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又对余飞龙笑道:“你的主子就在城楼上,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把你逼到城门边上,看他会不会开门救你?”
余飞龙豹眼一转,想到的却是,把此人引到城楼下,楼上乱箭齐发,把他射死当场,也断那李氏妖女一臂!
当即道:“好啊!老子跟你赌!”
洛白头一扬,示意他捡枪。很快,一枪一戟,两刃交错间火花频现。
余飞龙使出全力,而洛白却不急不燥,就跟给霍非喂招一样。
余飞龙且战助退,洛白穷追不舍。
余飞龙背后是抚州城,城下空无一人,城楼上则躲满了围观的抚州兵。
他们因惧怕火药,不出声,更不敢出来接应。
而洛白背后则是龙游军大营,还有赶来相助的一万越州军,以及擒获的数千抚州战俘。
赵刚见这两人打着打着离抚州城越来越近,不禁心急地对李凌薇道:
“城主,要不要我去助助洛将军?
这都打到别人家门口了,万一敌人发暗箭怎么办?”
李凌薇淡然地抬起手弩,不瞄准余飞龙,而是瞄准城楼,同时下令:
“所有弓弩手,瞄准城楼上方,只要有一人的箭指向洛将军,就给我万箭齐发!”
“得令!”
顿时,弓弩手全部出列,箭的方向指向城楼之上,箭闪寒光,让城楼上的谢会饶才起的战心给吓的没了。
刘宣就是被那妖女,用那弩箭一箭射死的!
这还不算,很快旋风炮全都推到前方,架上火药,赵刚举旗,同样是向着抚州城。
龙游军这边摆好的架式,就是在告诉谢会饶。
你不乱动,就是余飞龙和洛白打一场。
你敢乱动,就是龙游军和抚州战一场!
谢会饶看着那坐在白马上的李氏,只觉心有余悸,刘宣之死历历在目,这女子淡定从容。
都不给刘宣辩解和投降的机会,就那么一箭将人钉死在城门上……
就在这时,两匹马战到抚州城门前,余飞龙一边艰难地抵挡着洛白的攻击,一边回头对城楼上喊:
“快!乱箭射死这个小白脸!”
可惜城楼之上,无一人敢拉弓。
余飞龙看着洛白饥笑的嘴角,不禁心中大愤,难道整个抚州城,就我老余一人敢迎敌了吗?
这时他扫到谢会饶的脸,不禁大叫:“谢大人,快啊!趁此良机,杀了此獠,断那妖女一臂!”
依旧没有动静,余飞龙大怒:“谢会饶!你是孬种,快给老子射死他!”
谢会饶气的直跺脚,这个莾夫!本官都没问责你无令出兵,私自还着部下出城迎战,害得部下全部被擒。
你还敢当众骂本官!
洛白笑问余飞龙:“怎么样?服不服输?”
余飞龙眼一瞪心一横:“娘的,这抚州城一个有种的都没有!
不过老子不是孬蛋,要么你凭本事杀了我,老子宁死不认输!”
洛白轻声道:“那就没办法了!”
余飞龙只当他要下死手,没想到他长戟一扫,再次让他的枪脱手。
他哇哇大叫着抽出配剑,也被洛白一戟打掉,尔后长戟直取马脖子,用力一挑,马一嘶鸣,将余飞龙翻到地上。
余飞龙在地上打了几滚,待再起身,长戟已经落在脖子前。
洛白气息平稳,仿佛刚才的战斗,只是玩闹一样。
“绑了!”
他的亲卫立即上前,将余飞龙绑起,余飞龙还在哇哇大骂,骂谢会饶,骂李凌薇,骂天骂地,又气又憋屈。
洛白回头看一眼城楼,端是威风凛凛,爽朗大笑道:
“谢大人赠兵赠马赠名将,洛白在此多谢了!”
顿时,所有龙游兵都大笑起来。
自家将军真是太威风了,把敌人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啊!
李凌薇也笑了,洛白还说她学坏了,明明他更坏!这下还不把谢会饶气到吐血!
鸣金收兵,抚州城门前再次一片清静。
李凌薇又一次派人送俘虏回龙游,设宴请许义,再让‘合唱团’来唱‘劝谢大人投降曲’助兴。
真是把抚州之战当成郊游会友一般,全无半点忧心。
“余将军还在骂?”
“没骂了,在求死。”
李凌薇失笑:“求死?自古艰难唯一死!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送些酒肉给他吃,跟他说,想明白了,本城主愿意和他一谈。”
许义举杯,真诚地说:“城主光风霁月,虚怀若谷!许某人佩服!”
有火药不烧杀,有强兵不屠城,对战俘优待,尊重有才能的将领;对刘宣之徒,又有铁血手腕,震慑全军。
李城主其心胸,其手段,其谋略,其才智,哪里像一个女子!
不,应该说,哪里像一个女山匪?就是这江南道十八州,都找不到一人对与之媲美!
要说之前许义归附李凌薇,是因为越州又乱又穷还有瘟病,需要李凌薇的药、粮、财物支援。
而现在,经此一战,他是真心认李凌薇为主!
又赞洛白:“想不到洛将军武艺如此高超!
许某用尽全力,也不过和那余将军不相上下。观洛将军只用了七成力,便让余将军落败。
许某佩服!”
洛白很想说,我连五成力都没用上好吗?
不过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他举杯,与许义遥相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说正事。
许义率先问道:“城主打算怎么打抚州城?”
李凌薇还未答话,赵刚先急道:“城主,别等啊!
那谢戏子就是个乌龟,缩在城里不动弹。
这刘宣死在眼前,余飞龙在他面前被擒,他都不敢露头。
咱们直接杀进抚州城吧!这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抚州事了,咱就趁年前把邵州攻下。
过年的时候,整个江南道齐齐整整,都竖上龙游旗,多好!”
李凌薇的目光从赵刚脸上扫向众团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赵刚一样,充满战意。
再看向许义,她微笑道:“许大人,今日我将你当成叛军,你可有怨气?”
许义忙起身拱手道:“当时的情况下官已经知晓,城主所虑下官亦能理解。
所以,下官绝无怨气!还望城主知晓,只要有用得上我许义的地方,义不容辞!”
这许义明明在官场多年,身上却还有些江湖侠气。
李凌薇收起笑意,郑重道:“本城主确实有一事需要许大人来办。”
“城主请吩咐。”
“带着你的人马,守住抚州东城门,绝不可让谢会饶逃脱!”
许义愣住了,宴席上的众团长全都是一愣,只有洛白,很快反应了过来。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角微扬,朝众人道:“城主允战,尔等还不复命!”
赵刚等人大喜过望,皆起身拱手,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对攻城战的想法。
洛白小声问李凌薇:“不试探江南道百官了?”
李凌薇轻轻摇头:“再等下去,我军士气都没了。
谢会饶一饵,诱出一个叛徒,诱来一个忠诚,我已知足。
再则……人心最经不起试探!
江南道百官便是有不忠于我的,那我也要用这一仗让他们认识到龙游军的厉害。
便是不想忠心又如何?绝对武力之下,他们也没胆背叛。”
这时赵刚急问:“城主,何时攻城?”
李凌薇看一眼窗外的月光,月光明亮,一扫多日夜的阴沉,难得的好夜景。
她摊开抚州的舆图,以剑为笔,指着城池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咱们就攻城!
众将听令,回营备战,一个时辰后,正式攻抚州城!”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