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老二担心他不在媳妇儿和莫大丫俩姐妹会遭到莫阿爷和莫老大的威胁，但是家里的田总不能不管，村里人都陆续下地之后，莫老二也跟着下田翻地，为春耕做准备去了。日子一天一天翻过，春节时莫老二给莫老二媳妇买的那只鸡也吃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一点儿红枣，莫老二媳妇终究没舍得都吃完，晚间下稀饭的时候全扔进了稀饭了，一家人分着吃了。得亏莫老二媳妇年轻，身子骨底儿也不算差，这一只鸡啃下来，气色明显好了许多，邻里乡亲看了都说莫老二媳妇看着比刚搬来那时人都精神了许多，莫大丫和莫二丫脸上也多了点肉。家里只有一亩地，莫老二人勤快，早就犁好了，只等着日子再暖和些就下种。这么些天来，莫老二和莫老大媳妇、莫大丫整日悬着一颗心，就怕万一一个不留神，莫阿爷和莫老大又带着人打上门来，只有莫二丫年纪还小，怕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整日往村长家跑去找果子姐玩。一家人一直防备到了种子准备下种，这莫阿爷一行人也没有动静。这天，照旧是吃过早饭，莫老二就扛着用具下地播种去了，莫老二媳妇儿留在家里烧地里干活要喝的开水和中午的吃食。按照去年的日子看，莫大丫这会子应当是在镇子的杂货店里帮工，但梁斌家隔壁的店老板准备关门大吉，带着媳妇儿回老家安度晚年，享受儿孙绕膝的快乐去了，大柱舅舅一看，干脆他家把店给盘过来，两家合成一家开就得了。办好交接手续之后，大柱舅又让梁斌找了工匠把两间之间的墙给打通了，活多了就多顾了一个伙计，和莫大丫轮替着看店，今天正好是莫大丫轮休。莫老二媳妇心想莫大丫在家，干脆就让她在家和莫二丫在一块儿，省的她带着两姐妹来来回回地还麻烦，就把莫老二和她自己的那份饭分出去，带到地里去了。没成想就是这送顿饭的功夫，莫阿爷带着莫阿婆找上了门。莫阿爷和莫阿婆进了门也不说话，大中午的估计这一家子应该在吃饭，奔着厨房就去了，莫阿婆一把推开门，一看，屋里头就只莫大丫和莫二丫，莫老二和莫老二媳妇都不在家。这一看莫阿婆心里可乐开了花，就这俩破丫头片子，还不是任她揉搓？她早就看莫大丫不顺眼了，一个死丫头，又是吵着要吃鸡，又是怂恿阿爹阿娘来告自己的阿爷阿婆，简直一点儿做人的良心都没有！更可恶的是去年这个莫大丫还跑到镇子上去给人家帮工，听说那一个店里头除了东家的小姐，就只有她一个丫头，那青柳村有哪家闺女这么不知廉耻，跑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抛头露面伺候别人？这样的丫头，不如就直接叫人贩子给卖窑子里去！莫阿婆和莫阿爷虽然没出声，但是脚步声莫大丫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和阿爹阿娘、莫二丫相处久了，自然就能分辨出他们的脚步声，一听这声音不对，莫大丫就警惕了起来，早早地把莫二丫挡在了身后，门一开，果不其然进来的是莫阿婆和莫阿爷两人，莫二丫登时就吓得哇哇大哭，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饭都掉到了地上。“哭什么哭，忙着给你阿娘哭丧啊！”

莫阿婆一看莫二丫哭就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要去够莫二丫，却又被莫大丫一口咬在了手腕上。“混账东西！”

莫阿爷看莫阿婆被咬得大叫，赶紧上来对着莫大丫的脸左右开弓，直扇得莫大丫嘴角和鼻子都流了血。莫大丫上辈子在孤儿院再能耐，那前提也是对手是和她同龄的孩子，而且她还有个比她更猛的好朋友帮着，这会对手是两个凶了一辈子，连莫老大媳妇都拼不过的莫阿爷和莫阿婆，和她站一边儿的只有一个比她更弱小的莫二丫，怎么能抵抗得了？不一会儿莫大丫就被扇得头晕眼花，莫阿婆瞅着这个机会，抄起桌上一个盛着水的陶碗对着莫大丫脑袋一个猛砸，莫大丫的血登时就溅红了边上的墙。“啊！我不许你欺负我阿姐！”

莫二丫看莫大丫被打得顺着墙滑到了地上，再害怕也冲了上去，但奈何个子太矮力气太小，一把就被莫阿婆扇倒在地。那边地里，莫老二赶着上午把种子都种下了地，和媳妇儿在田埂边吃完了饭就一起回家了，进了院子正正好好看见莫二丫倒在厨房门内。“二丫！”

莫老二和莫老二媳妇顿时手里的东西全不要了，往地上一扔就向厨房里跑。莫阿爷原本想提着莫大丫和莫二丫直接带走去卖了，这会看见莫老二冲过来，感觉又看到了上回提着斧子逼近的莫老二，心里不由得一怵。“二丫！二丫！”

莫老二这会压根管不上莫阿爷和莫阿婆，赶紧把躺在地上的莫二丫抱在怀里看出了啥事儿没有，莫老二媳妇一看自己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孩子这样，心疼得要命，见莫二丫睁了眼没有大事，这才想起莫大丫。这不看没好，一看莫大丫，莫老二媳妇差点背过气了，扶着墙就指着那儿让莫老二看。莫老二一看，顿时悲痛欲绝，莫大丫就靠着墙瘫在那儿，要不是鼻翼翕动着，他都要以为他这个苦命的，刚从河里抢回了一条命的大闺女已经去了。“你怎么能这样！大丫二丫不是你的亲孙女吗！”

莫老二媳妇脑子里全是她两个闺女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人事不知的样儿，她扑过去就死死抓住莫阿婆的衣领口，拖着她就往外走，力气霎时大到莫阿爷都拦不住，“你想我们娘俩死是不是！那你就陪我们一起死！”

莫老二媳妇近乎是嘶厚着在说话，声音又低又哑，透着深深地绝望，她抓着莫阿婆的衣服，任她怎么挣扎，都坚定得用尽全力，一下一下把莫阿婆的脑袋往墙上磕，不过两下，墙上就见了血。“你放手！贱人！他阿爹！”

莫阿婆一开始嘴里还不断诅咒着，到了后来连声音都弱了。莫老二这边正和莫阿爷扭打在一起，他也是急红了眼，一听外面声音不对了，这才赶忙出去抱着莫老二媳妇儿的腰把她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