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好奇地拿着绝缘棍子戳着这些肉块，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道：　　“所以，你说这些肉块就是我们的祖先？”

阿曼达点点头，如果欧米伽所有的信息素整合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那现实也的确如此。　　准确地来说：“是我们祖先的早期形态。如果里面的东西爬出来的话，不知道还要培育多少代，才能变成我们人类的样子。”

路易对这些解释并不在意，相比起作战队长的身份，他更像是一个搞学术研究的学者。　　他只是感叹道：“要是达尔文知道这些的话，他会受不了的。”

“达尔文？”

阿曼达皱眉，这才1830年，达尔文这个时候才21岁，他还没有坐上那个到世界各处去旅行，让他观察动植物生态的船只吧。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不列颠的剑桥大学学习神学。　　路易解释道：“只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算是我的表弟。比你大个七八岁左右，他一直觉得人类是从猿猴进化来的。虽然教会和学院在早期的生物科普中，提到过有关生物进化，额，你应该也学过，我就不解释了。他们试图在人群中推广进化论的观点，但是很多人们并不相信。即便牧师当着他们面说人是自然进化的，人们也会一笑置之。”

毕竟，人们可以相信圣诞狂人之夜圣子干死了圣父，也不相信人类这么高级的生命，是自然演化而来的。　　他们更相信自己依然是神的造物，从眼前的这些信息来看，倒也是正确的。　　这个时间线学院在控制世界的科技发展，进化论本身值不值得提前释放给普罗大众还是个问题，推行的效果并不好之后，学院也就不在意了。　　现在的达尔文和真正的1830年的达尔文甚至都不是一个人。　　阿曼达指了指眼前的勉强具备人形的肿块说道：“也许可以给这个肿块起个名字，亚当，或者达尔文都行。你那个弟弟会喜欢这么做的。”

路易哈哈大笑，表示同意。　　两人都有些感慨，这些东西要是早一点被学院，不，甚至是被真正时间线上那些具备基因测序技术的人类文明发现的话，会不会对于当时他们对抗旧日支配者的苏醒，带来一些增益呢？　　他们谁也不知道。　　阿曼达松了口气，这个肿块被成功切割出来之后，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没有污染扩散，没有理智冲击，找个绝缘箱就能打包送到学院老家去，交给那些磨刀霍霍的学者专家们去解刨自己的祖先，看还能不能在人体之中发现一些美妙的秘密。　　看来这巴士底狱地下的东西也没有那么重要，除了象征意义之外，实际意义并不大。　　甚至于可以总结为，给人类文明找了一个爹回来。　　“回去歇息吧，等那些学者们写好报告，我们也就知道，齐杰拉，世界之树，人类始祖，还有那些地球古神们做的事情之间的联系了。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齐杰拉的花粉可以人类沉迷的原因。”

阿曼达伸展着手臂，在底下已经呆了快整整两天了，即便没什么疲劳的感觉，但是身体的确需要休息。　　欧米伽补充道：“是因为人类基因中潜在地想要回到母体的安全感吗？如果齐杰拉和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是旧日支配者乌素姆的两种外在表现，也就是说，人类始祖是从一个外神的身体组织之中培养出来的，这才是最令人重视的事情。”

“不知为何，这东西就像一株巨大的植物，有无数苍白而肿胀的根，从一枝球状树干中分岔出来。这枝树干半掩着，顶端有一个朱红色的杯子，就像一朵畸形的花；从杯中长出了一个珍珠色小精灵的身影，形体精致美丽而匀称。”

——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乌素姆》　　欧米伽背诵着自己逐渐恢复的碎片记忆，同为外神，他知道自己拿回力量之后，真正的欧米伽也在苏醒。　　现在这个拥有人形意识而且理智的自己，是长期和阿曼达待在一起造成的结果，也是外神欧米伽理智的一面。不，这种理智到底是不是理性思考本身，都难以界定。　　阿曼达忽然问道：“欧米伽，你说，如果人类始祖在最近几万年之内才被地球神明制作出来。那么，乌素姆是在什么时候离开地球的，亦或者，祂从来都在地球上。这世界各地都有发现的齐杰拉的根系，加上齐杰拉一定会在加坦之前活动。唉，我们可能在打加坦之前，还要先处理另外一个旧日支配者。”

欧米伽柔声道：“这不担心，我很高兴你能够说出你自己的担忧，而不像是之前那样一个人承受所有。到时候我们就知道未来会是何种模样，而我们，将一起战斗。”

沉默片刻，欧米伽的语气忽然欢乐了些，说道：“与其长时间思考危险，不如关注眼下的快乐。我们这一次所谓的探索并没有遇见危险，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阿曼达点头，也很意外。　　他的霉运体质总算是没有发挥作用，实际上，其他的人间体前辈们遭遇危险也只是拍出来的TV剧集里有所表现，很多时候危险和怪兽的出现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阿曼达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那些正在完成装箱工作的机械臂忽然振动了一下，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推动了一下。　　他飞快地回身保持戒备姿态，身边的路易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枪对准。　　哐当、哐当、　　那只机械臂开始移动位置，直到一只巨大的绿色手臂从挖出来的人形巨人肿块之后剩下的内部组织里，诞生而出。　　“我就知道...”　　阿曼达暗骂一声。　　“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

阿曼达让路易专注眼前，他的手中火花棱镜浮现，达贡的力量涌出化为了胜利火花棱镜，翼状结构扣下，化为枪械形态。　　与其说是枪，倒不如说是，手炮。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什么鬼东西，我的好心情啊，可都让你给毁了。”

似乎是回应阿曼达的嫌弃，那只绿色的怪物很快从剩余的血肉组织中凝聚成形，背部有几个像是蜻蜓翅膀一样的翼状薄膜。蜥蜴般的头部裂开，露出狰狞的笑容，顶部带有巫师帽子一般的冠部和凸起。　　路易摇摇头，道：“哦，北欧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