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和刘秋娘起冲突已经过去了几天,这几天里,楚辞都是自己回来吃饭的,苏静月说自己没有在意那件事情,可以继续送饭过去。
楚辞告诉她,他们家的田早就犁完了,他力气大,本来是想帮着一些家里男人在外面或者干活干的慢的人家把田犁了。
但是那天那些人都在旁边看着月娘的热闹,却不帮着说一句话,自己也不是冤大头,还上赶着去贴人家。
难怪这几天总有些人上门来送一些蔬菜啊,山上的一些野果子啊什么的!
原来是来讲和来着了。
楚辞这么一解释,苏静月也不纠结了,每天到饭点就把饭做好,楚辞一回来就可以吃上热乎美味的饭菜,日子过的可美!
苏静月的双面绣帕子都绣好之后,她用香皂都洗了一遍,白天大太阳晒干,晚上整整齐齐的收在一个竹篮里。
该和辞哥提一下去卖帕子的事情了。
晚上楚辞回来,苏静月拿出剩下的碎布绣成的双面绣帕子,和楚辞说想去街上看看。
她把绣好的帕子打开给楚辞看,这些本来是想让楚佳帮忙带着自己去布庄的,但是出了几天前的事情,两个人见面都觉得尴尬。
于是只好和辞哥说了,辞哥应该不会觉得我事多吧,苏静月在心里想。
楚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么小一件事情,只是走走路就可以解决的,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楚昭和楚明在一旁听着哥哥要带月姐姐去镇上,马上也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别想给他们俩甩掉,哥哥自己走没关系,月姐姐是他们的。
楚辞想着他和月娘都去,家里也没人看小孩,现在有月娘了,两个小的不太愿意去孙婶子家和贵山叔家了,给两个小家伙带上也行。
于是一大家子决定明天早上早起,直接去镇上吃早餐!
考虑到明天要早起,所以晚上大家都早早睡了,睡觉前,楚明还和楚辞在院子里闹了一通,原因是楚辞逗他,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守家。
楚辞平常不开玩笑,所以他一说出来,楚明就当真了。
当下就掉起了眼泪珠珠。
苏静月做饭手艺好,又注重营养搭配,家里的饮食水平直线上升,楚明和楚昭两个小朋友这段时间不仅个子长高了,脸也变得圆嘟嘟的,变得白嫩了不少。
一哭,楚明奶呼呼的团子脸更可爱了,楚辞的恶劣性一上来,也不哄他,反而逗得更起劲了。
苏静月刚带着昭昭去洗漱了,从浴房一出来就看见明明蹲在树下,边哭边用嫩胖团似的小胖手去擦眼泪。
而他哥像个老大爷一样,靠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一翘的去顶楚明背对着他的小屁股,脸上挂着邪乎的笑着盯着小团子楚明明瞧。
嘴里还不着调的哼着小曲。
苏静月哪还有不明白的,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是真明白了一个大道理!
人不可貌相!熟悉了之后,她发现楚辞就是一个大腹黑,根本就不像她之前刚认识的严肃,冷峻,正直的楚辞。
楚辞的心思和盘山公路一样弯弯绕绕的,现在混熟了,她也不怵他之前严肃冷酷的模样。
她直接过去拉起楚明,白了楚辞一眼之后,带着楚明去洗脸。
楚辞心虚的摸摸鼻子去后院上厕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都起来了。
早上的天气还比较凉爽,苏静月给昭昭整理衣服时,发现衣服和裤子都有点短了,一小段脚踝露在外面,她将袜子使劲往上拉一下遮住了。
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是小朋友长的快,还是要做些衣服才好。
今天去布庄卖了帕子,就给昭昭和明明买几身衣服,想了想还有楚辞,不知道钱够不够,她又把上次赚的荷包放在身上。
楚辞带着三个人去楚老三家坐牛车,往常只有他一人上街,就是走路过去,这次带了三个小拖油瓶,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干脆就直接坐车。
楚老三刚刚起床打开门就见楚辞带着他们家两个小娃娃和一个女娃走过来,关于昨天下午在谷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一看这女娃的长相,也难怪惹人嫉恨。
这村子里哪有这么吸睛的女子呀,虽然穿着简单的服饰,但依然不掩身上独特的气质,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柔柔的让人舒适。
“辞哥,这么早来坐车呀!”楚老三一边把门打开,一边和走到他家门口的楚辞说话,虽是和他说话,眼神却在他身后的苏静月身上打转。
楚辞看见楚老三打量苏静月的眼神,也不扭捏,直接侧身对他介绍:“这是我表妹月娘,月娘,你叫一声三叔就好。”
“三叔。”苏静月对老人点头致意。
“三叔。”这是楚明和楚昭的声音。
楚老三一一应了,然后让他们在门口等,自己去里面把牛车牵出来。
大黄牛很强壮,皮毛油光发亮的,一看主人家就很爱护,楚老三一家的来源大部分就来自拉车,这头牛陪他很久了。
他摸摸自己的老伙计,随后又拉出一个板车套到牛身上,牛车就做好了,把门关上出发,一行人上去还有一块很大的空余。
楚老三坐在最前面赶车,楚辞坐在他的右侧下方,苏静月抱着两个小朋友坐在楚辞的对面,牛车两侧有特制的横栏,可以靠在上面。
后面又陆陆续续上来了一些人,都是要去街上的,一个牛车满满当当的拉了十几个人,都快挤不下了,最后楚辞接过昭昭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静月抱着明明被旁边一个大娘挤到楚辞的身边,两人挨得很近。
楚辞只好用手拦着苏静月避开和其他人碰撞,看上去就像侧抱着苏静月,他低下头就可以看见苏静月头上的小发窝,圆乎乎的。
牛车在古道上慢慢的往前走着,一路上可以看见有许多农家人挑着担子上街,有些担子是空的,有些担子里是蔬菜、鸡蛋、干货、甚至还有一边挑一个小孩的。
在苏静月的记忆里,她很小的时候,国家的经济还没有发展起来,那个时候的车很少,也没有牛车,外公赶集去卖稻谷的时候,就会一个担子挑谷,一个担子挑自己。
自己很喜欢坐在箩筐里,因为像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的,那是她最美好的童年,此时就像是看见了一个缩影一样。
后面……只剩下她一人长大,她也再没有回过老家。
苏静月看了看楚辞拦着自己的手臂,还有旁边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她,好像有点开始喜欢这个时代了。
开始留恋上这里的温暖,被关怀,被偏袒的感觉。
牛车快赶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看见镇上的房子了。
楚老三把车停在镇上的牌坊处,告诉大家两个时辰后回去,要坐车的人就在这个时辰赶过来。
车上的人齐应了一声,下去时都递给了楚老三一文钱,楚辞也是给了四个铜板,一个人一文钱。
楚老三接过楚辞递过来的钱,拿出他的烟枪,点个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刚刚收了钱,现在脸上笑咪咪的,见人都下去了,他又上车靠在栏杆上,好不惬意的模样。
几人和他打招呼往前走时,他点点手里的烟枪示意自己知道了。
楚辞让苏静月牵着明明,他直接单手抱起昭昭,对苏静月细声叮嘱道:“镇上今天赶大集,人比较多,一定要跟紧我。”
苏静月连连点头,牵着楚明的手收紧,要看好小孩!
楚辞看见她听话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楚明的头,面带笑容的对苏静月说:“喜欢吃馄饨吗?”
话题跳的如此快,苏静月一边懵一边点了点头说道:“喜欢。”
“好,那我们早上就吃馄饨。”楚辞拉着楚明空着的左手,一行人进了镇子里。
楚辞说的馄饨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是一对年近古稀的老夫妻开的,还未见馄饨摊子,就闻到了香味。
就在巷子末尾的空地上摆了五六张木桌子,很干净整洁,来吃的人也很多。
楚辞让她带着昭昭和明明去坐着,然后自己去排队。
老夫妻搭配的很好,老奶奶包馄饨和收钱,老爷爷负责煮馄饨,不慌不忙的,手脚很麻利,应该和楚辞是熟人。
奶奶看见楚辞之后,还对他笑了笑,往碗里多数了几个馄饨。
“那是你娶的小娘子?”包馄饨的奶奶慈祥的笑着问楚辞,楚辞侧头看了看正在擦着桌子的苏静月,而后低头轻声回答老太太。
“不是。”
老太太看了看眼前的小伙子,她与楚辞是熟悉的,楚辞在她和老头子开的这个小铺子吃了二十几年的馄饨了。
从一个垂髫小儿到现在顶天立地的一个半大小伙。
“那姑娘一看就是个会持家的,模样也周正,你如今年纪也大了,该娶个媳妇了。”
楚辞此前不是没有想过娶妻,他家的情况复杂,自己还有两个血缘相连的弟妹,母亲临终前,痛哭着对跪在榻前的他说,一定要好好的抚育弟妹长大,一定要找个好媳妇,好好过日子。
后面,他一个人成为了这个家的大人,带着刚刚出生的弟妹生活,起初族里的婶子还替他操持着,相看的人都嫌他家有两个孩子累赘。
当然也有不嫌弃他的,觉得自己可以勉强嫁给他的,但是他也不愿娶个不熟悉,不知底细的女人来磋磨楚昭和楚明。
月娘一看就是富贵家的女子,从当日救下她,她身上的服饰哪怕全沧州的铺子都找不到,还有一看就价值不凡的玉佩。
她容貌不俗,气质一看也不像个普通人,举止俨然是经过教养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月娘恢复记忆还会留在这个小镇子里吗?
还会只在一个小村子里偏居一隅吗?
他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