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你这花样子可真漂亮!”
秀莲嫂子抱着圆圆,坐在炕床上,拿起苏静月放在篮子里的吉祥团花纹样图,夸赞道。
她怀里的圆圆,一只小手放在嘴里,一手伸长去拿娘亲手里的纸,奈何手太短了,够不着。
“你喜欢吗?喜欢就送你。”
苏静月正拿着火钳,在夹地炉里煨的红薯,团团站在她的身边,扯着她衣服,往地炉里看。
听见秀莲嫂子的语气中,带着对花样子的喜欢,她头都没回,直接笑着让她拿走。
吉祥团花纹样,她早就绣好了,花样子留着也没用,秀莲嫂子喜欢,当然要送给她,她今天送了一筐红薯给自己!
“这样怎么好意思......”
秀莲羞怯的说,她也经常做些绣活补贴家用,一个这么好的花样子,大小也要几文钱,甚至更多,月娘应该也是用了不少钱买的吧?
只顾着在地炉里翻红薯得苏静月:“这怎么不好意思,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画几张!”
秀莲嫂子吃惊的问:“这是你画的!月娘还会画画吗?”
将红薯都找上来,放进盘子里的苏静月,起身回道:“嘻嘻,会一丢丢!”
“姨姨,团团要吃!”
苏静月身边的团团主动拉着她的手,奶声说道。
“好的好的,给你剥。”
苏静月牵着团团,坐到炕上,给他剥了一个红薯放进茶杯里,还给他拿了一个勺子。
“月娘,你回的可真多。”秀莲嫂子看着苏静月,拿着花样子笑。
“一般一般,你就别客气了,喜欢就拿着,要是缺花样子,我给你画。”
苏静月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红薯,真甜呀,待会切些红薯丝,混着面粉,炸红薯丝饼给三个小宝贝吃。
秀莲嫂子将花样子收进口袋,又将圆圆沾满口水的小手拿了出来,对苏静月感激的说:“月娘,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嫂嫂带了这么好吃的红薯,是我谢谢你。”
“这不值钱,要是喜欢,赶明我再给你送点。”
秀莲嫂子拿着勺子挖红薯泥,喂着圆圆,红薯好种,收成又多,她婆婆是为了做薯粉,才种的。
两人在炕上聊的正起劲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敲门声,苏静月刚一开门,孙婶子就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月娘,嘛呢?开门这么慢。”
“正和秀莲嫂子聊天呢。”
“秀莲也在呀,正好一起听八卦。”
苏静月给她拍背顺顺气,带着她进堂屋里坐。
秀莲嫂子听到有八卦,抱着还要吃红薯的圆圆,直起身子大声道:“有八卦!”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又坐回去,看着苏静月和孙婶子调笑的眼神,羞红了脸。
“有,让你更吃惊!”
孙婶子喝下苏静月倒的温水,让她们凑近一点。
“夏寡妇怀孕了!!!”
“什么!”秀莲嫂子这次的声音更大了。
苏静月听着孙婶子的话,也是一愣神,后又想到那次在祠堂看见的画面,又觉得不奇怪。
当然,她还是没说自己看到的,而且王麻子的继父,不是生不出孩子,才娶包彩霞的吗?
苏静月还是想问问:“那夏寡妇会怎么样呀?沉塘?”
孙婶子自己在桌子上,拿了一个红薯,边吃边说:“到是听说别处有这风俗,我们村应该不会吧?”
秀莲嫂子抱着圆圆,低声问:“那......那男人是谁呀?”
孙婶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一边的团团拉拉娘亲,指指自己的裤子。八壹中文網
“娘,娘,我要嘘嘘。”
秀莲嫂子连忙将圆圆递给了苏静月,带着团团出去解决。
屋内孙婶子还在和苏静月说话。
“这寡妇怀孕,在楚家冲还是头一回。”
这话,不就表示其他地方也出现过吗?
“那之前有吗?”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娘家村子里,有个寡妇怀上了,把奸夫抓出来,两人扒了衣服,直接跪在祠堂打!”
“也是造孽,孩子当场没了,那女人也疯了。”
苏静月听着孙婶子的话,一阵恶寒,这也太屈辱了。
孙婶子还在继续说:“楚富贵已经去了,这事没那么好解决的,夏寡妇男人去的早,连个儿子都没给她留,日子过的苦。”
这时秀莲嫂子带着团团走了进来,看着她们两人说:“她其实挺不容易的,之前家里没米了,还来我家借过米。”
“她也难,娘家嫌她晦气,不准她归家,也不准她改嫁,要守贞节牌坊,别人说她命硬,克男人,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的。”
苏静月听着她们的话,陷入了沉思,除了那次在祠堂,就只在大席上见过她,对她有点印象。
她很安静,年纪看着有三十多了,穿着整整齐齐的蓝布衣衫,挽着低髻,斜插着一根木簪,一直帮着黄嫂子婆婆洗菜,端菜,没有停歇过,吃饭时,也没有上桌子,一个人端着一个大碗,坐在临时灶台上。
苏静月觉得很矛盾,夏寡妇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与人苟且,那个孩子的存在,是男人不忠的体现,可是小生命又何其无辜。
而且为什么不可以改嫁,难道她就不可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
说到底不过是这个社会,太过封建保守,这里的人只顾着信封一套吃人的礼教。
女性在这里的地位太悲哀了,好像就是男人的附庸,这真的太悲哀了。
人的一生,难道不应该是为自己而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