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宫亦谣和苏辰先后醒来。
宫亦谣没有什么损伤,苏辰也好转了很多,不妨碍行动,只不过遇上敌人会不怎么好受。
这里足够僻静,先前与天子监的战斗没有引来亡灵生物,算是幸运。
“接下来去哪里?”商泣云问宫亦谣。
“既然天女殿下要去寻龙族太子,大家不妨一起上路,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而且王兄为救我受了伤,若是任由他和天女单独上路只怕凶多吉少。”宫亦谣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了决定。
“理当如此。”商泣云点了点头,赞同了宫亦谣的决定。羽银泠一向以商、宫二人为首,不会反对;只是曲陵角和徵无弦略微有不悦,但也没多说。
“多谢宫仙子。”苏辰对宫亦谣颔首致意,宫亦谣微微一笑,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一行七人便上路了。
进入战场的修士,除了实力非常强劲的那些人,基本上都选择了抱团取暖,因为进入观星战场之后,他们发现除了争夺晶玉之外还要面临生存上的问题,这里的亡灵生物相当可怕,有些即使是元婴期修士都很难对抗。
单调而又略显诡异的景象,看久了也让人麻木,仿佛停滞的时间更是磨人,无人知晓究竟过去了多少天。
一路行来,他们遇到了几次袭击,皆凭借强大的实力和底蕴对付了过去,不过龙卿言等人仍然不见踪影。
“我真希望阿龙能够闹出点动静来,这样找他也方便。”曦月嘟囔道。
“还是算了吧,华烨可是受了伤的。”苏辰摇了摇头,他的想法与曦月有些不同,一切当以安全为先。
“呵呵,我还不了解龙卿言那群货么?”曦月撇了撇嘴,“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找玄气宗麻烦的了?”
苏辰嘴角微扬,其实当初大闹特闹给曦月争取时间的法子还真就是龙卿言提出来的,如果龙卿言久寻同伴无果,说不定还真会想到同样的办法,虽然很冒险,但不失为有用之法。
“天女殿下和王星好像关系挺不错诶。”羽银泠小声对商泣云说道。
“他们是朋友嘛,关系好很正常。”商泣云不在意地说道。
“而且你发现没有,师姐看王星的眼神有点不一样。”羽银泠依然很小声,还偷偷看了一眼宫亦谣。
“师姐是个重情义之人,王兄救了她,她自然对王兄心存感激。”商泣云回应道。
羽银泠给了未婚夫一个白眼,暗叹他真是个榆木脑袋。宫亦谣瞥了小师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暗觉好笑。
正在前行间,忽然迎面一群人奔逃而来,神色惊惶,狼狈不堪,好像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
曲陵角顺手拽住了一个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气得直接甩开他,吼道:“亡灵大军杀来了,那个杀千刀的东荒太子!他居然……”此人一边怒骂一边狂奔,留下一脸茫然的苏辰等人。
“杀千刀的东荒太子?”曦月愕然自语,“难道真是阿龙在搞什么事?”
就在这群人逃亡之后,远方忽然烟尘滚滚,天空满是阴翳,竟将血色都遮蔽了起来,在阴云之中有好几盏“红色灯笼”,散发着邪异的光。此外,还不断传来亡灵的嘶吼,骇人心神。
“宫姐姐,你们先走,我和王星去前面看看,估计是龙卿言搞出了什么事情,我俩去接应一下。”曦月说道,不等宫亦谣回应,就招呼苏辰一起离去。
苏辰点了点头,紧跟在曦月身后,去接应龙卿言。
“这两人!”宫亦谣未多想,施展精妙身法去追辰、月二人。商泣云四人担忧宫亦谣安危,也急忙跟上。
此时,一条赤龙、一条青龙和一条生有双翼的紫金神龙正在狂奔。
“卧槽,老大你是不是玩得太大了!”华烨一边努力逃命一边大声嚷嚷。
“嚎什么嚎!赶紧跑!”龙卿言瞪了他一眼。
“我怕还没和曦月、苏辰汇合,我们就先玩完了!”青嵇大吼。
“死不了!”龙卿言又瞪了大舅哥一眼。
三条龙一边玩命似地奔逃,一边躲避来自后方的攻击。之前龙卿言一不做二不休,惹来了一大波亡灵生物,其中还有好几只大个的,不仅仅他们三条龙快被追杀得变成虫了,还殃及了不少其他修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们哥仨而饮恨。
还好,有绝仙留下的保命术法,这些遭了殃的人还能在外界重生。
这会儿,龙卿言也头大如斗,他还没想好怎么脱困呢!只能不断把亡灵生物引到有人的地方,分散其注意力。然而,那些大家伙好像是锁定了他们,始终紧追不放,而且他们还能无恙,多亏龙卿言请动了玄煜,这位数百万年前的龙族强者虽然只有残魂,但也威慑住了这些亡灵生物。
三条龙实在很显眼,但若不回归龙身,他们的速度就会受限,不可能跑得这么快,同时,这里动静足够大,曦月二人也更容易发现他们。
不过,就算曦月和苏辰寻到这里……
龙卿言更加头大了:“下次一定要计划好退路!”
忽然,一声凤鸣合着一声琵琶弦音响起,龙族三少闻声一震,发现了正向他们飞来的冰凰虚影,顿时一喜,而后龙卿言立刻以神念与玄煜沟通,玄煜答应现身相助。
那冰凰虚影遮天蔽日,威凌九霄,宛若一只远古的冰凰重现,而龙卿言祭出了龙纹刀,刀身上龙纹闪耀,黑龙玄煜浮现而出,发出了一声震动天地的咆哮,冷漠注视着后方的亡灵大军。
琵琶天音、凤鸣合着龙啸,将修为低下的亡灵生物直接镇杀,而那些藏匿于阴云之中的大家伙,眼中头一次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冰凰虚影自高天上俯冲而下,瞬间杀入了阴云之中,黑龙玄煜亦摆尾冲杀而去,刹那间吼啸不绝,阴云翻滚,一些破碎的骨肉自云中落下;忽而刀光一闪,破开层层阴翳,只剩黑龙之魂睥睨,亡灵皆已不存。
那冰凰虚影则慢慢消散了。
“还好有玄煜前辈,要不然就真的闹大了。”龙卿言变回了人身,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亡灵大军溃散,众人终于松了口气,龙族三少落到地面,皆回归了人身,而曦月和苏辰也自隐藏之处现身,朝他们跑来。宫亦谣怀抱天音琵琶,和自己的同门随后而至。
“阿龙,你居然……”曦月指了指龙卿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机智啊?”龙卿言大言不惭地说道,还顺便叉起了腰,脑袋昂得要多高有多高。
“去你的!”曦月一边骂着一边踹了他一脚。
“老苏!我是不是很机智?!”龙卿言揽着苏辰肩膀,继续不要脸。
“滚!”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和一双白眼。
好歹和曦月、苏辰汇合了,华烨和青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见龙卿言如此不要脸,纷纷又踹又骂。
长生殿五人也随后现身,华烨和青嵇一看到宫亦谣,顿时眼睛都直了,只不过一个刚刚出脚要踹龙卿言,一个正掐着龙卿言脖子使劲摇,这样子不怎么好看……
然而宫亦谣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别的反应。
“都是你!”
“混账!”
两人继续“虐待”龙卿言,索性不管自己的形象了。
这时,龙纹刀回归,黑龙玄煜没有回到刀内,而是盯着宫亦谣怀中所抱的天音琵琶,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见他如此,龙卿言挣脱两个兄弟,询问道:“前辈,您认识她?”
“不,只是这琵琶我感觉甚是熟悉,似乎见谁使用过。”玄煜答道,“唉,记忆丢失太多,很多事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在我残留的记忆里似乎也有一个怀抱琵琶、一曲天音横扫诸敌的女子,但我已经无法想起她是谁了。”
“前辈可记得那时何时的事?”宫亦谣惊讶地问道。
“六百多万年了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玄煜摇了摇头,却没有等宫亦谣回答,就自顾自地回了龙纹刀。
“六百多万年?”长生殿的五人都震惊了,因为依师门记载,长生殿便是在那个动乱的时代崛起的!也就是说,玄煜见到的,很有可能就是炼制出了天音琵琶的那位祖师!
“等一下,我记得师门一直有个传说,当年的祖师能得到天音雪玉,似乎是得到了一位友人的相助,莫非……”商泣云皱起了眉头,想到了师门流传的一些事。
他们的那位祖师,亦是一位惊艳人间的奇女子,关于她,有些事虽然没有载入书册,但始终有些轶事流传于历代门人之间。这位祖师,当年似乎与一位龙族青年交好,而那时两人曾共同游历天下,还参与到了那时的大动乱之中。若按商泣云的推测,祖师的那位龙族好友恐怕就是玄煜了。
“你们那位祖师尊姓大名?”龙卿言问道,“我找个时间告知玄煜前辈,也许他能回忆起更多的事情。”
“白未央。”宫亦谣答道。
“多谢。”龙卿言叹了口气,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对玄煜的怨怼已经不存了,倒是颇有些感慨,若是能帮这位前辈多寻回一些生前的记忆,也算是回报玄煜所承诺的对他的庇护吧。
宫亦谣等人不清楚玄煜和龙卿言之间的纠葛,只是看出了两者的关系不太一般,而玄煜似乎与白未央也有不寻常的关联,所以宫亦谣也没有多问,直接告知。毕竟,当年的祖师白未央也是名传九州,其名讳也不是什么秘密。
加上龙族三少,他们这个阵容已经有十人了,再把雪芳雪菲姐妹寻到,他们这个同盟就算到齐了。
“这次动静闹得有点大,我想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曦月叹了口气,扶额说道,“而且阿龙你这算是引起了公愤!”
“我又没祸害全部人!”龙卿言大叫。
“别人会拿这件事当借口来讨伐你,甚至将我们都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共敌,被其他人联合起来针对。”宫亦谣说道,“何况,我们已经掌握了两枚晶玉,这可是两个进入青空山的名额,我们会被优先淘汰。”
龙卿言瞠目结舌,嗫嚅道:“我去,我没想到这么多啊……”
“你那脑子,能想到哪去儿?”曦月鄙夷道,“不管如何,先离开此地,然后制定策略。”
苏辰、曦月和两位龙族的殿下纷纷投给龙卿言鄙视的眼神,让他瞬间无地自容。
亡灵风波暂时平息,众人也一同离开。
不久后,有几个阵营的领头人来到了此处,包括道教太极门的阳杏、儒教天子监的端木静荣、佛教金华寺的元空等等,都是曾经在青空山的青年人聚会上崭露头角的人。
“各位,此事你们怎么看待?”端木静荣开口问道。
“即便是龙族太子,此次所为亦太过了,不少同修都遭了亡灵生物的毒手,虽然不至于陨落,但也无缘皇道异宝了。”阳杏漠然说道。
“不过,我方的人发现长生殿亦与龙族太子在一起,端木兄,你准备如何处理?”元空和尚面带微笑问道。
端木静荣皱起了眉,他不愿意针对长生殿,之前吴谦擅自去袭击长生殿,他都差点发火。但此刻,众人显然也把长生殿视为要首先清理的对象了。而他为己方考虑,自然不能去犯众怒。
“那诸位有何见解?”端木静荣问道。
“呵呵,各位不是心知肚明么?”元空诵了一声佛号,依然满面笑容。
“先找到龙族太子,然后以合理的手段将他们请出去。”阳杏说道。
“那就依道友所言。”其余人都没有意见,至于具体的方式,有的是时间商量。
随后,各方都散去了,端木静荣默然立在原处,最终抬头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语道:“宫姑娘,希望你能谅解我,此番针对你们实非我所愿,实乃大势所趋,大众之愿,吾难逆也!”
他也离开了,带着一丝无奈和自我安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