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炉地势内的战斗还在继续,而在无人关注的高空之上,隐了身的戮魔鼎正默默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苏辰脚步踉跄,他在灭杀了一名敌手的时候,同时挨了数道攻击,然而他只是漠然地擦掉了嘴边的血,继续攻杀下一个目标。
此人就是施展了摧山印的那个,眼见苏辰盯上了自己,他不禁心里发毛,这人用以命换命的打法,已经连续斩掉了六人,那些人连元婴都没能逃掉,再无复生希望。然而,这个浴血而狂的男人丝毫不见衰弱,实在骇人。
苏辰挥剑,敌人再次展现摧山印,那迎风暴涨的山岳压盖而来,被苏辰以白剑抵住,但他双膝一弯,地面都是一震,显然苏辰正面接下摧山印也有些吃力。而这一瞬间,有人瞅准了间隙,直接攻击他的腿弯处,苏辰及时以先天剑罡抵挡,才没有倒地。
然而,暗中的弓手又一次出箭,那箭矢带着淡蓝色的尾焰,于无声无息间射中了苏辰的气海穴。
“叮”地一声,箭矢再无法前进,那里白色光晕闪烁,如水波般荡漾。
“摧山印!”又一重山岳砸来,苏辰猛然一挥黑剑,将身前的箭矢劈落,再运转全身灵力,一剑劈向摧山印!
黑白二色的剑芒骤然爆发,隐约间,仿佛有一龙一虎腾空而起,两道摧山印溃散,化作灵气爆开;苏辰心中一动,双剑脱手而出,随着他手中结出法印,双剑聚集剑气,再现龙虎之形。
众人震惊,那黑龙头角峥嵘,体长百丈,四爪尖而有力,鳞甲森森,仿佛真龙再现;而白虎威势凛凛,额头“王”字斑纹闪烁着刺目的光,铁尾甩动,呼啸生风。
一龙一虎乃是剑气凝形而成,在苏辰的驭使之下,杀向了四方敌人。
黑龙摆尾横扫,白虎纵横扑杀,直接将敌对众人冲散,苏辰则直接抓了一个落单的,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以九曜剑轮将其杀了个形神俱灭。
这战场上的灵机一动,逆转了苏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势,他的先天剑罡也终于不完全用于防御了。
“不好!速速救援!”有些观战的领头人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连忙吩咐未下场的弟子前往支援,然而这些弟子脸都吓白了,更不济者,甚至是两股战战,挪不动脚。
“没用的东西!”一个领头人怒斥了一声,正欲亲自下场去擒杀苏辰,忽然天际一道光柱落下,罩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不仅是他,周遭凡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皆被天上落下的光柱困住了,一个个震惊之余,更是不明所以,唯有三教那边猜出了端倪。
“谁在……护佑他么?”老和尚脸色发白,以他们三个人的修为都被同时困住,可想而知那藏在幕后的人有多可怕。
“难道是……”老道士嗫嚅着,他差点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老儒生望着天空,浑身发抖,他们三个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心惊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幸好没让三教弟子去参战,否则必然白死!
那苏辰虽然以一敌众,但看样子也是胜券在握,群雄落败也是迟早的事,而他背后的护佑者困住修为远超他的人,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在磨练苏辰,而且是以真正的生死血战来磨砺他!
说白了,那些死了的人,真的是白死了,参战各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里是什么地方?离魔皇曾经的隐居之地并不远。
苏辰又是谁?被道武宫通缉的逆徒,又同时是被帝器指定为继承者的人!
想都不用想,这天地洪炉的造化,多半是魔皇留给继承人的!若是苏辰还没有现世也就罢了,他出现了,这洪炉还有别人的份?以那位魔皇的通天手段,还需要等天地洪炉自然开启么?
他们来到了天地洪炉,悲哀地沦落成了磨刀石。
洪炉地势内,龙腾虎跃,剑光纵横,苏辰大杀四方,将来犯之敌几乎斩尽,那些带着自家子弟前来的人心都在滴血,甚至有人发了疯似地大喊,一定要将苏辰挫骨扬灰,让他尝尽世间最可怕的酷刑。
苏辰手中提着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冷眼扫视周遭之人,一个老者癫狂似地吼道:“我的孙儿!啊!你这孽障!你不得好死!”结果苏辰哼了一声,掌心发出一道剑气,将这颗头颅轰碎,血水四溅,洒了苏辰一身,让他看起来更像个魔鬼。
斩尽诸敌后,他浑身皆是血水,有自己的,但大部分都是敌人的。二大爷慵懒的声音传入了他心间:“嗯,我本以为你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还能绝地反杀,灭尽敌手,这次试炼你倒是超乎我的预料了。”
“我干,原来你一直都在!”苏辰不禁爆粗口。
“感谢我吧,要是没有我,那些小乘期、渡劫期、大乘期甚至仙境的修士都要来杀你了。”二大爷得意洋洋地说道,“行了,该离开了。”
一道更璀璨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了苏辰,刺得人睁不开眼。等光柱消失后,苏辰失去了踪影,原本施加在那些修士身上的禁锢也全部消失了。现场顿时哭喊震天,那些凡是派了子弟去擒杀苏辰的势力,此时都快疯了,颤抖着双手给自己人收尸。然而,能保住全尸的少之又少,基本都是残的。
唯有三教的人还能勉强笑一笑,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宫亦谣刚在湖边结束了修行,正欲起身离开,就见一个血葫芦从天上落下,坠入了湖中,戮魔鼎悠悠然现身,跟她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尊上。”宫亦谣还礼,疑惑地看向湖中心。
“是苏辰那个混小子。”戮魔鼎解释道,“让他泡个几天,不用理会。”
“发生了什么事?”宫亦谣有些担心。
“哦,小事。”二大爷浑不在意,将发生在天地洪炉的事告诉了宫亦谣。
“这……这还叫小事?!”宫亦谣差点没一口气没喘上来,“死了那么多门派和世家的子弟,苏辰这等于是在树敌啊!他如今有冤屈在身,怎么能再如此树敌呢?尊上你真是……”
戮魔鼎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很不自然地哼了一声,说道:“这点挫折都挨不过,他又怎么给自己翻案?本尊这是在考验他……考验他而已!”说完,一溜烟地跑了,让还想说点什么的宫亦谣顿时开不了口了。
宫亦谣跺了跺脚,长叹了一声,眉头紧锁了起来。
“哦,对了,你去帮他找身衣服,他还光着呢。”戮魔鼎突然传音过来,宫亦谣吓了一跳,四下望了望,没见着正主,只得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回院子里去了,那日苏辰去为她找衣服,还带回来一套男装,正好能用上。
宫亦谣拿着衣物来到湖边,本来她想了解下苏辰的情况,不过回想起二大爷的话,决定回竹屋内去等他,毕竟……非礼勿视……
“情尸蛊没有清除干净么?我怎么感觉脸在发烫?”宫亦谣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是有点不正常。
想到苏辰光着身子泡在灵湖中,她心里就有点乱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联想了一大堆,尤其是还冒出了一个不正常的念头:她曾经在灵湖中沐浴、修行过,而苏辰也在灵湖中泡过、修行过,那岂不是说两人变相共浴过了?
“我的天哪……”宫亦谣赶紧跑回竹屋,摔上门,赶紧默念清心咒,以防止这个古怪念头越来越强烈。
灵湖之水都被染红了,然而苏辰却无比的舒畅,贪婪地汲取湖水中的灵气来滋养己身。经历了一番大战后,尤其是这种以寡敌众、以命搏命的战斗,要说不疲惫是不可能的,而且那种状况下神经随时都紧绷着,稍有放松就是万劫不复,此刻终于能真正松口气了,苏辰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到了第三天,他又彻底恢复,伤势尽除,惬意地从湖水中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不过,他本来裹在身上的石皮不知去了哪里,因此他现在是不着寸缕,修长而健壮的身体在温暖的阳光下舒展开,宝体无暇无垢、莹润而有光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然而,他很快就呆住了。
湖畔有个风华绝世的独臂佳人也呆住了。
“啊!流氓!”宫亦谣羞红了脸,捂着眼睛跑开了。而苏辰默默地缩回了水里,咕噜噜地吐着气泡,正在思考人生。
岸边放着一套衣服,苏辰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岸,把自己裹严实了才往院落走,没看见宫亦谣,然后又想了想,直接闪人。他决定去附近的山里打打猎,弄点野味回来给宫亦谣赔罪。
等他离开了一会儿后,宫亦谣才打开竹屋的门,四下张望着走了出来。刚才她只是想去看看苏辰的情况,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个情景,从小受到人族礼教熏陶的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纵然是世人眼中的清冷仙子,但本质上她还是个女子,也有和普通女子一样的地方。
她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苏辰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有心想喊他一声,但还是作罢了,才经历了那么尴尬的事,还是让彼此都缓冲一下吧,免得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