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离去后,原青天郑重地收起了龟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娇问道。
“当初玄陵破入玄仙境时,也有人想杀他。”原青天沉着脸说道,“如今苏辰不过刚入仙境,有些人就迫不及待了。”
女娇回想起那三名至尊,阴着脸说道:“十万大山的妖族,金乌族,还有一个老家伙,不太像九州的人。”
原青天点头道:“还好天府圣鼎感应到了,否则我们讨不了好,苏辰和他们也没有活路。”
女娇回头望向了三十六剑者的执念,眼神复杂。她和原青天一样,在剑宗遭遇灾祸时没能及时支援,因为那时青丘也面临着异界大军,她根本无法脱身,等青丘危机解除时,剑祖及其弟子门徒都已经战死。待她赶到蜀山时,只看到了变成废墟的剑宗,以及先她一步到来的原青天。
女娇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偏执地认为剑宗覆灭是因为她和原青天没有来救援,所以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既恨自己也恨原青天。
原青天在那之后也没有再找过她,而随着时间流逝,女娇心中的偏执也淡化了许多,所以再见到原青天时,她愤怒过,但并没有针对原青天。
女娇知道原青天会带苏辰来剑宗,所以一直在关注这边,在苏辰渡成仙劫时离开青丘,来到了蜀山,暗中守护。
再见剑祖座下的弟子,她想起了六百多万年前,那个一心问剑的剑奴。
“这位前辈,莫非就是差点成了我们师娘的那位?”剑狂小声嘀咕,问身边那个扛着重剑的汉子。
汉子冷汗直冒,瞪眼道:“快闭上你的破嘴!”
女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但只是扫了两人一眼,神色极为落寞,沉闷地说道:“你们是要继续留在剑宗,还是随我去青丘?”
三十六位剑者面面相觑,最后由大师兄出面,拱手道:“多谢前辈美意,我等不过是生前所留执念,在彻底消散前,只愿顾守剑宗。”
女娇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便不强迫你们了。”
“多谢前辈。”众剑者齐齐行礼,随后便回了葬剑池。
原青天将永恒碧玉拿出,说道:“此玉还你。”他的手中,永恒碧玉暗淡无光,倒是显得和寻常的玉石没什么两样了。
女娇见永恒碧玉这幅模样,不禁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青天将苏辰用永恒碧玉喂养先天道莲的事说了出来,女娇气得差点把永恒碧玉扔出去砸那个九色光茧。
“等永恒碧玉恢复,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女娇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混小子,我青丘欠他的么?”
原青天忍不住笑了笑,青丘花家的公主嫁给了苏辰,狐王还送了他不少好东西,结果这小子把永恒碧玉给折腾成了这幅尊容,怎么看都有点不厚道。但出于好意,原青天还是说道:“让他将功补过如何?”
女娇哼道:“将功补过?你以为永恒碧玉是那么容易恢复的么?”
原青天笑道:“总会有办法的。”
女娇瞪了原青天一眼,懒得多废话了。
……
过了一段时间,九色光茧上出现了裂痕,一只手打破了茧,伸了出来,随后九色光茧慢慢龟裂,化为了最纯粹的灵气,被躺在其中的苏辰给吸收了。
他伸了个懒腰,随后发现自己只穿了紫云仙甲,顿时有些尴尬。
一个玉佩飞到了苏辰面前,他连忙接住,这才发现原青天和女娇都看着他,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祖师爷,女娇前辈,那个……我先去穿衣服哈。”
“快滚!”女娇瞪眼道。
苏辰吓得一激灵,赶紧落回地面躲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想怎么跟女娇说永恒碧玉的事。毕竟永恒碧玉差点被他榨干,这不好交代啊!
如今,他成功登临了仙境,那九色光茧是他从雷劫中得到的战利品。最后一劫时,苏辰竭尽全力化解天劫中的毁灭性力量,剩余的灵气就结成了这个茧,让他得以完成最后的蜕变。
现在的苏辰,是实打实的散仙。
等他穿戴整齐出现时,女娇和原青天已经等他多时了。刚看到他,女娇便说道:“跟我回青丘。”
苏辰试探着问道:“可我不能在青丘留太久,我还有事……”
女娇冷哼道:“你已经入赘青丘,不呆在青丘还想去哪儿?”
说到这事,苏辰心里还有股无名火呢,压着怒气说道:“我是答应了入赘青丘,可前辈这般说,难道是要将我圈养起来?”
女娇刚要呵斥他,原青天插嘴道:“女娇,你这样做可不是在帮剑奴。”
女娇怒道:“你们一个老不死一个小混蛋,是要言而无信么?”
原青天皱了皱眉,说道:“能入赘青丘是他的荣幸,也是我道武宫的荣幸。可你若要助他弘扬剑道,便该让他四处闯荡磨炼,先完善了自己的剑道,再说传承的事。”
女娇张了张嘴,终是认同了原青天所说,便道:“你可以不呆在青丘,但你总该回去看看妻子,难道要让她守着空闺?”
苏辰正色道:“即便前辈不说,我也打算去青丘一趟的,只是晚辈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不能耽误太久。”
女娇瞪了他一眼,说道:“行了,跟我走吧。”
苏辰哦了一声,原青天对他说道:“我先回道武宫,处理好青丘的事后,你先回来一趟。”
苏辰点了点头,原青天便直接跨越空间而去了。
女娇也不再耽误时间,正要带着苏辰横跨虚空,苏辰赶忙道:“前辈稍等,我跟剑宗的前辈们告个别!”
“罗里吧嗦的,赶紧去。”女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苏辰连忙来到葬剑池边,正了正脸色,双膝跪地,向着池中的三十六剑磕了三个头,大声喊道:“剑道永昌!”
三十六剑轻鸣,似在回应苏辰。
而后,他起身回到女娇身边,最后看了一眼葬剑池和残破的剑宗遗址,轻声自语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让剑道重现辉煌。”
“走吧。”女娇的神色柔和了许多,语气也温柔了下来。
……
归天纪四十七年,苏辰成仙,剑道启航。
同一年,世界北端的冰海上空,雷鸣响彻九万里,北冥天女渡过成仙劫,太阴神凰初显锋芒。
神州东部,东荒之内,龙卿言成功渡劫,登临仙境。
扬州境内,紫金山上,长生殿五音先后登仙境,商泣云和羽银泠的婚事也终于开始筹备了。
秦王岭上,秦逸龙领先众多同辈弟子,冲上仙境,有传闻说他已经被内定为掌门继承人。
青丘国皇城,闭关潜修二十年的花霁语也成功登上仙境,比她的兄长还快了一步,狐王大喜,举国大庆。
还有其他很多地方,也纷纷有年轻修士进军仙道,整个神州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一个黄金时代将要来临。
而没几个人知道,在蜀山,曾经有五大老辈至尊对峙,连人皇所留的神念都显化而出,留下了一个神秘的线索。
……
眨眼间,苏辰又来到了青丘国门之外。
女娇将他扔在了这里,交给他一枚令符,说道:“我要外出一趟,你持令符回青丘,没人会阻拦你。当然,你也可以通过令符与我联系。”
苏辰接过令符后问道:“前辈要去哪儿?”
女娇恨了他一眼,说道:“你把永恒碧玉折腾成这样,我得想办法让它恢复过来,要不然我就是青丘的罪人,没脸去见吾皇。”
苏辰呵呵了两声,赶紧溜了。
女娇无奈地一叹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青丘。
有女娇令符的指引,苏辰很顺利地穿越迷雾,进入了青丘境内。见到这鸟语花香的世界,他不仅感慨万分,两次前来,心情已经大不相同。
“唉,小狐狸……”苏辰苦笑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
他有些不敢见花霁语,可都踏入青丘地界了,总不能再跑了吧?上次分别的时候,他答应了王后要回来看望狐王一家,岂能失信?
晃了晃脑袋,苏辰直奔守军军营而去。
但在路上他发觉有些不对劲,他都进来这么一会儿了,怎么连守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苏辰本能地觉得有古怪,先天剑罡展开,刹那间隐去了身形和气息目潜入了守军营地。虽然隔了二十年,但他依然记得当年守卫青丘国门的那些狐族,而如今见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没发现哪怕一个见过的人。为了搞清情况,他隐匿起来,找到了中军大帐。
帐中有人,苏辰躲在帐外,听到了谈话声。
“老祖宗离开,可真是个好时机啊,家主那边应该也得手了吧?”
“不会耽误太久的,我涂山家筹谋了数百年,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联合了叶家,那花家这次大难临头了。”
“等花家沦为阶下囚,你说咱哥几个有没有机会玩玩那个公主?听说花家的公主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居然便宜了一个废物人族。”
“咱们想想就行了,兴许小公子玩腻了,还能便宜我们这些手下,不过等轮到我们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
帐外,苏辰心一沉,没想到涂山家会趁着女娇离开青丘而发难。不过听这些人的谈话,花家应该还没有沦陷,那就还有机会。
苏辰想了想,决定先想办法通知女娇回来,便暂时离开守军营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拿出令符与女娇联系。
女娇显得很不耐烦,苏辰赶紧将自己偷听到的事告诉了她。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笑道:“这事我交给你处理,把涂山家给我镇压了,谁不听话直接杀了便是,我只要青丘安稳。”
苏辰抓狂道:“前辈啊,我一个散仙怎么去对付青丘的一个王族啊!”
女娇哼道:“我当然知道你没那实力,这枚令符是吾皇授予历代女娇的,每任女娇都会在令符中留下部分力量,到我这一代,若是动用令符中的力量,足以正面抗衡皇者的一击,你可以调用令符中的力量为己所用。你平定这次叛乱,永恒碧玉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也不强留你在青丘。”
“你说真的?”苏辰欣喜地问道。
“混小子,你就这么讨厌青丘?”女娇气道。
“不是,我只是不希望被束缚。”苏辰撇嘴道。
女娇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们这些剑修,个个都是这种性子么?”
苏辰愣了半晌,轻声道:“前辈,请您放心,苏辰的心里会永远装着青丘,您和祖师爷一样,都是我所敬重的长辈。”
女娇好半天才开口道:“叽叽歪歪的,当老身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么?赶紧办你的事去,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你提着反贼的脑袋来见我。”
苏辰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道:“好嘞,您老等着吧。”
女娇教给他一段咒令后就不理他了,苏辰把玩着令符,心里开始计较了起来,涂山家肯定不知道他拿着女娇令符回来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来个出奇制胜。有令符相助,他想横扫青丘都可以,那就懒得讲什么策略了。
“等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苏辰主意已定,朝着守军大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