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绵州天剑峰。
苏辰离开了三百多年,剑宗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天剑峰早已坍塌,剑宗后来迁移至此,以秘境的形式隐藏于时空之中,到苏辰离开前,从外界看都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变化。
而今,他再次回来,环绕秘境的位置有了一个小小的村落,只是不怎么有人走动,很是安静。仔细观察后,苏辰看出那些房屋的排列都暗合某种剑阵,好像就是他当初以三十六剑为基础构建的那套剑阵。
苏辰以元神观察再三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看来是弟子们将那套剑阵拿来作护派之用了。
三百七十年,想来剑宗也该有变化,说不定弟子都有了几代;苏辰都猜到了这个村落建成的用处,可能就是新晋弟子的居所。若门人越来越多,原本剑宗秘境内的几座仙岛肯定不够住,向外拓展很有必要。
走近了村落,苏辰感受到了骤然而起的剑意,每座房屋上都有一柄气剑浮现而出,指向苏辰,仿佛他再往前一步就要将之绞杀。
“这剑阵……有阵灵?”苏辰反应了过来,法阵自主御敌,只能是有阵灵且阵灵处于复苏状态中。
剑阵没有直接攻击,说明阵灵还不确定他是敌是友。
很快,有人出现在了苏辰面前,但他没有离开剑阵护持的范围,看到苏辰后也不禁愣了一愣,忍不住抠了下脑袋。
苏辰微微一笑,说道:“陈俊白,不认识为师了?”
这个名为陈俊白的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落到地上了,再三打量过苏辰后,非常熟练地扑通一跪,行礼道:“师、师父,您老人家回来了?”
“对啊,很奇怪吗?”苏辰纳闷地问道,总觉得弟子这么问不太对劲。
“没有没有,只是二师娘说过,您这一走可能得上千年呢,这不是才过了三百多年么?”陈俊白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傻笑道。
苏辰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这陈俊白是剑宗的初代弟子之一,隶属御剑堂,实力在初代弟子中虽排在中游,但也是当世数得上号的强者。三百七十年前,苏辰离开的时候,陈俊白是真神境,现在也已是神王。
“你都是宗门的老人了,怎么还在守大门啊?”苏辰一边问道,一边将陈俊白扶了起来。
阵灵自觉地收回了气剑,复归宁静;陈俊白微笑道:“守门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啊,再说了一派之门户也很重要,我们这代人会轮流坐镇山门的。”
苏辰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习惯,初代弟子毕竟经历过更多风浪、见过更多的世面,有他们轮流坐镇剑宗的门户,可以避免不少麻烦。当然,在任何宗族里,神王守大门都是相当奢侈且稀罕的事,也就剑宗这群年轻神王不会把这当成掉身份的事,还乐得有事可做。
在陈俊白的引领下,苏辰进入了剑宗门户——灵剑村,陈俊白叫来了所有住在灵剑村的弟子,让他们好好认识一下苏辰这位祖师……
“我都成祖师了啊?”苏辰感慨万千。
“是啊,他们都是我们的第六代弟子了。”陈俊白自豪地说道,“三百多年的时间里,我们又对外招收了三次,每次都是精挑细选,这些孩子可都是人中龙凤啊。”
看着面前行礼后充满好奇和敬畏的众多六代弟子,苏辰快速地探查了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过面后,苏辰就自个儿回秘境去了;在他走后,一群六代弟子纷纷围住了陈俊白,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刚刚的这位真是他们的祖师么?真是那位传说中的苏辰么?
陈俊白一脸得意地笑容,说道:“那当然,这就是本座的授业恩师,我们剑宗的立派祖师,跺跺脚能让天地抖三抖的魔教老教主!”
“可是陈长老,剑宗的立派祖师不是……”一个女弟子小心地说道,“祖师爷不是已经牺牲了么?”
陈俊白的笑容慢慢消失,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能记得祖师爷,这很好、很好……”
这世间,谁都能忘记剑祖和三十六剑神,唯独剑宗门人不可以,剑修也不可以,因为没有剑祖和三十六剑神就没有剑修,他们开创了剑修一脉,留下了最宝贵的财富。
……
秘境还是那个秘境,九座仙岛依然如故,但有了更多的声音,有剑气破空之声,有呼喝吟诵之声,还有朗朗读书声。虽然这读书声显得单薄,却稚嫩且朝气蓬勃,很是清脆。
“什么时候有小孩子了?”苏辰纳闷了。
六代弟子是刚刚在灵剑村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大人了,那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哪些弟子有了家室,然后有了后代?
想到这里,苏辰不禁乐了起来,剑宗弟子有男有女,且长年累月生活在一起,会互生情愫很正常,毕竟剑宗也从来没有什么同门不能相爱的规矩。只是苏辰也好奇,孩子会是谁和谁的孩子,初代弟子好像不太可能,因为苏辰犹记得这群家伙是互相看不上眼的。
“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说什么亲如兄弟姐妹……”苏辰冷笑,“一个个的还是憋不住了吧?”
他悄然无声地往读书声传来的方向而去,隐匿了自身的一切,不然就看不到最好的戏了。
那是在一座宅子中,曾是花祁安在剑宗的居所,造得跟个宫殿似的。后来苏家三子也搬了过来,和花祁安作伴;待花祁安、苏亦和苏语相继离开后,就只有苏紫还住在这里,华鸾在家的时候也住这边,苏牧宇就不说了,从六七岁开始就定居于此,跟他的小姑姑作伴。
苏辰突然就有点慌了,这三百七十年过去,苏牧宇该成家立业,这是天大的好事,可万一是他女儿呢?他家的三丫头可是一直坚持不嫁娶的,难道是改变了想法嫁人了?他喵的,他这个老父亲都不知情呢!
哪个王八小子把他女儿给拱了?他非得提剑砍上门去!
苏狗子越想越心慌,但理智还是让他悄悄地摸了进去,想先看看情况,真要是他的亲外孙,他再决定该怎么办。
读书声就在院子里,几张书案整整齐齐地摆在院落中,几个孩子正摇头晃脑地诵读着诗文,声声清脆,充满了童趣。苏辰再一看,领着孩子们读书的正是他那位大弟子李明世。
青衿和羽倾也在一旁,她们做着女红,不时抬头看看,脸上皆是笑意。
“不止一个孩子?这起码六七个,都是谁家的啊?”苏辰淡定了一些,看得出花祁安的旧居是被用来当做学堂了。
读完这一段书后,李明世就开始给孩子们讲解诗文的释义,那气质、那做派,像极了帝王之师,不愧是教出了明华帝国第二代和第三代皇帝的人,即便是回了剑宗也把子侄后辈教成了人精!
苏辰默默地看着,嘴角带笑。但在听到李明世点这些孩子的名时,他还是脑袋懵了一下,主要是这些孩子的姓,他可太熟悉了,不就是初代弟子中某几个家伙的么?
果然,有几个孩子把李明世叫大师伯,然后其中一个孩子居然把李明世叫做……父亲?!苏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那个总说媳妇儿还太小不愿意要孩子的大弟子,居然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的苏辰果断显露真身,突然出现在了李明世面前,一把攀住了他。
李明世被吓得蹦了起来,小鬼们也大呼小叫,至于两位女眷,更是把手里的活都给扔了,直接掏出了法器就要打上来。
“我我我、是我!”苏辰赶紧叫道。
“师父?”“干爹?”
三个大人一阵愕然,青衿和羽倾一个拎着刀、一个提着剑,把孩子们护在身后,一身神尊境的修为展露无遗,就连李明世也一样,神尊境的气息冲击着苏辰,不过这会儿都在慢慢敛去。
“真是师父?”李明世还有点不敢相信,不过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进入剑宗核心地带,普天之下也就有数的那几个,真是苏辰反而还是好事,不然他们这些人下场难说。
久别重逢,自是一番欢喜,苏辰果断打听起这群小孩的来历,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这些孩子,分别是宋拯和杜思华、裴小壮和晏青柠等人的娃,这群家伙果然还是吃了窝边草,这让苏辰满意的同时也非常鄙夷,当着孩子的面就吐槽了他们的父母几句。
而李明世的孩子,是个小女娃,就叫李子衿,才刚满五岁,非常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躲在母亲身后,扑闪着大眼睛打量苏辰。
“我说你俩怎么开窍的?”苏辰嘿嘿笑道。
“顺其自然呀,来了就来了嘛。”李明世也笑着回答。
一共五个孩子,苏辰越看越是喜欢,把他们叫到身边,慈祥又和蔼地伸出手臂说道:“来来来,乖孩子们,让爷爷抱抱。”
裴小壮和晏青柠的娃儿,裴大俊撅嘴拒绝:“娘亲说了,不能让陌生人随便抱我!”
其他小孩子纷纷点头称是,让苏辰尬在了原地,惹得青衿和羽倾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爷爷不是陌生人,是你们爹妈的师父呢!”苏辰赶紧解释。
“他不是陌生人,是你们的师公。”羽倾出来打圆场,免得苏辰被自家徒孙嫌弃,下不来台。
“可是二婶婶,您不是说我们师公投胎去了么?”李子衿疑惑地问道。
苏辰黑着脸看向羽倾,羽倾打着哈哈别过脸去,狡辩道:“那啥,孩子们理解不了干爹你在做什么,我就通俗易懂地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们很懂事,对吧?”
“那也不能说我死了吧?!”苏辰拍着脑门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要这么理解。”羽倾哼哼道,嘴角还有一丝坏笑。
苏辰无语了,彻底无语了,懒得再跟羽倾争辩,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孩子的身上,一看又乐了。这些孩子的根骨极佳,天生就是修行的苗子,还有李明世亲自教导,心性品德上肯定没问题,就是人小辈分大,属于三代弟子一列,在剑宗的地位还挺高。
有了大师伯和两位伯母的保证,孩子们终于确信苏辰就是他们的师公,一下子就亲近了不少,围着他问这儿问哪儿的。苏辰虽然乐呵呵的,但还是很想吐槽一句,这些小家伙能不能问些靠谱的问题,怎么都打听他的八卦呢?
眼见苏辰跟孩子们玩了起来,青衿和羽倾一起去通知宫亦谣她们,李明世留在这里帮着看孩子。
五个小孩,李子衿、宋明明是女孩,裴大俊、庄启帆、封云剑是男孩。
“明明、大俊,你们爹妈怎么给你们取的名字啊?”苏辰摸着两个小孩的头问道,“要不要师公做主,给你们取个好听的名字?”
“唉,我也觉得名字有些随便,可是爹爹说这名字好记。”宋明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娘亲差点没打他一顿,说爹爹以前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思华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奇迹啊!”苏辰笑得很欢。
裴大俊叹气道:“我老爹就没读过什么书,可娘亲是书香世家,老爹给我取了名字后,她气得直接把老爹暴揍了一顿,可老爹还是坚持不给我改名,说什么贱名好养活的。”
两个不靠谱的爹!这取名的本事跟谁学的?真是活该被媳妇儿揍。
苏辰正跟徒孙们一起声讨宋拯和裴小壮时,他的媳妇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