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员!”赵之安喊了一声。
这都什么时候了,李杰教导员还在说什么市郊和山窝窝的话呢?这当兵是为了进市郊,进市区的吗?
“别喊!你就是喊得再大声,我也带不走你。你啊,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教导员,真没办法了吗?”
“既然之则安之嘛。再说了,被钦点留下旅里,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啊,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教导员,我想回我们的技术营。”
“你现在被安排在发射营,也挺好的啊。赵之安,哪里需要你,你就应该留在哪里嘛。”
李杰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导赵之安,没想苏向北却在身后吼了声:“发射营好撒子好嘛!好个屁哟!赵之安,走,走,跟我回去山嘎嘎去!”
一边说就一边拖着赵之安走人。
“营长,这怕是不合适。”李杰可是在旅里听得明明白白,赵之安是板上钉钉被留下来了。徐向北现在要接人走,明显就是耍小孩子脾气。
苏向北一听不高兴了,放开赵之安,对着旅里的那栋大楼就指手画脚起来:
“撒子叫不合适吗!旅里当初借人也给我说啊,直接把介绍信给扣了,然后找的团长。我现在接人,也直接告诉团长喽。”
“你这叫先斩后奏。”
“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之安看着自己的两位主管,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是听了个明白。苏向北这是打算蛮干了。
从感性上说,他心里一百个愿意跟着老连长回去,可从理性的角度来讲,他还是选择服从命令。
“营长,要不,我还是,还是留着旅里吧。”尽管十分不愿意,赵之安还是自己开了口,免得让营长和教导员为难。
说完,就弯下身去捡了半截粉笔,继续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嘿!嘿!李杰你看看啊。我们是为了他的事双双来到旅里。这瓜娃子倒好,干黑板报干上瘾了!”苏向北一下没反应过来这赵之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怒反笑:“竟不想回去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于脑后。来都来了,就看看这小子写字吧。
都说他写得一手好字,他还真不知道好在哪。苏向北看了半天,直接拉了拉李杰:“说说看,都好在哪了?”
“抟心壹志,云次鳞集,一字见心。”李杰说着,也坐在了苏向北的身边。
“废话!等于没说。”
苏向北确定自己已经竖着耳朵在听了,每个字听起来都很熟悉,可连起来,他一句没听懂。
李杰也不笑,而是耐心地指着赵之安的一笔一划继续解释道:“你看啊,赵之安的每一个字都结体遒劲,字字严谨,一丝不苟。字体瘦劲有力,骨力道健。这就是好之所在啊。”
两个少校并排坐在长椅上,双双仰着头看一个红牌在黑板上写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听课。
发射营的营长刘长青在远处看见这一幕,笑了起来,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了过去,正好听到李杰表扬赵之安的话。
刘长青不由地也认真看了一眼黑板报,说道:“横之长者瘦挺舒展,横之短者粗壮有力!好字!”
苏向北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刘长青,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铁着脸,冷哼了一声。
“苏向北,见我来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至于嘛。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军校里一个队出来的。”
刘长青就整不明白了,他们怎么也是四年的军校同学之情,怎么就比不上这个兵蛋子的三年?
他输在哪了?让军校同学为这娃娃跟他翻脸?
“我和你无话可说,友尽!”
“哈哈,苏向北啊,苏向北!你也就这出息了!赵之安,下来!”刘长青把赵之安叫到面前:“我和你的老连长,喏,就这个家伙。”
刘长青站在苏向北的身后,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旁的位置上,继续说道:
“我们是一个队出来的,一起挂红牌,一起挂中尉、上尉军衔,现在又同年换少校衔。
从本质上来说,我和你的苏向北营长并无差别。我们发射营也不比技术营逊色。”
李杰连连点头:“哪是,哪是!都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正愁怎么解开这老哥俩的心结呢,刘长青就来了,这不,正好。所以,刘长青一说完,他就赶紧“附议”。
“旅里留你,自有旅里的考虑……”
刘长青见赵之安走到了跟前,想再说两句。可身边的苏向北左一个哼,右一个呸,弄出各种小动作出来。
他便放弃了说服小的,直接把李杰拉了起来,自己坐到了老同学的身边,无奈地摇摇头:
“向北,赵之安被旅里分配至我的发射营这事,我先说明一下,我是被动接受,并非有意夺人所爱。”
见苏向北不吭声,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又说道:“不过,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发射营也马上和你们一起进山里了。换句话说,我们又要同一块阵地了。”
终于,苏向北的脸转了回来,问道:“你是说,你们也要和我们当‘野人’了?哈哈,哈哈!好!好!”
只要发射营能进山,一切好说话。所谓来日方长,赵之安是谁的人,局未定。
“嗯。不过,要等拉练回来再说。”
站在三个少校面前的赵之安,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没有机会发言。直到现在听说要拉练,才好奇地问道:“拉练?”
“嗯,拉练?”苏向北这倒是没有想到。最近也没听到团里说有拉练的准备啊。这刘长青说的是哪一出?
“三百公里?四百公里?”
“再远一点。”
“再远一点?基地貌似好像还没有500公里拉练的常规吧?”
“北斗之下,苏向北,向北,向北”刘长青用手指了指天空,又画了一个弧形,落到西北方向.
苏向北用大拇指划了划眉毛,突然明白了这次拉练的真正含义,高兴地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