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送得及时,牧歌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哎呀,我自己有手了。我自己来。”牧歌要接过林朗手中的碗,自己吃。
却被林朗巧妙地躲了过去,又继续舀了一勺白米粥出来,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牧歌嘴边。
牧歌双目含星,笑着吃了一口,又一口。
“这两小口感情可真好。”
听到临床的夫妻说话,牧歌调皮地向林朗眨眨眼睛,小声问道:“我们感情真好吗?”
林朗忍不住笑起来:“真不害臊,这么说,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说承认什么?”林朗宠爱地看着牧歌,擦了擦了擦嘴边的一点粥汁。
“那你是真的对我好吗?”年轻女孩的心里仿佛永远都在追寻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自己千山万水,义无反顾的答案。
临床照顾妻子的大哥听到牧歌在打趣林朗,也忍不住替这个军人说起了公道话:“哟!大妹子,你前天刚来的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呢。这大兄弟可是全程没敢合眼啊。”
“是啊,你家这位啊,又是看点滴,又是握手,又是摸额的……啧啧,我看着都眼红。”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几天是来玩一样。”大哥有些不服,反驳起来。
林朗和牧歌相视一笑,两人继续你喂一口,我吃一口。
五天后,牧歌出院。
林朗把牧歌送到了火车站。她走在他的身后,步伐越来越慢,仍由他的手努力地拖着往前走,可她仍是慢慢吞吞地走着。
“我真的不能跟你上去了吗?”
“医生说了,你刚好,免疫力也弱,这时候千万不能在冒险。”
林朗见牧歌的小脸拧巴成了一个小老太婆,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散发:“别难过。如果过年能休假,我先回家一趟,再来南京看你,好吗?”
“真的?”牧歌的脸露出了笑容:“那还有两个月。这次你来,我带你见父母。”
已经毕业参加工作,是时候向父母正式介绍自己的男朋友了。牧歌在心里计划着。
“嗯!好。一言为定。”
都说三十而立。林朗也急需把自己和牧歌的事定下来。
“如果你愿意,这次我见面的时候向叔叔、阿姨提一下我们的婚事……”
“现在,我们这种情况……就结婚吗?”恋爱最终的归属就是婚姻,牧歌知道他们最终也会走向婚姻。只是她没想到是在两地的情况就提上了日程。
林朗的眼神黯淡下来,笑道:“当然,如果你想在等等,也可以。这事,你说才算数。”
“嗯,好。我们过年的时候再谈这事。”
牧歌从未想过要拒绝,但林朗的心里却闪过了一丝不安。
临别的时候,牧歌看着他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林朗捧着她的头,在额头印上一吻。
“走吧,上车。”
他不喜欢离别,可他却不得不一次次离开她,或是送她离开。
望着远去的火车,林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走出了这长长的站台,他将踏上属于他的征程。
178来打靶,787来接应,做协助工作。如果不是为了照顾牧歌,他三天前就应该到了178的打靶场地。
或许,这次能见到赵之安。想到于此,林朗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6个小时候,林朗到了178的打靶场地,并见到了赵之安。
两人在这茫茫的戈壁滩上散步,聊了一些毕业后分配和工作的事,听到赵之安因为黑板报被留着旅里,笑了起来:
“之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回去未必是好,留下未必是差。”
“嗯,既然之则安之。”
“这就好!既然让你留下,就有留下的原因。而这原因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几期黑板报。”
赵之安点点头,看着远处一排排已经调试完毕的设备在戈壁滩上耸立着,像一个个昂首挺胸,随时为国而战的儿郎。
他相信,也坚信留在发射营,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板书。
“你看看。”林朗指着远方的设备说道:“这就是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赵之安接上了最后的两句。也是他最喜欢的两句。
“赵之安,我们有些相似的地方。”林朗想起从前的那个少年,笑道。
“是嘛?”或许像吧,但赵之安却没有深问是哪里相似。
他和林朗之间像兄弟,像师徒,也像朋友,肯定是有些像的吧。
“哦,对了。我记得你在军校的时候好像喜欢十五队的一个女生。”
赵之安被林朗点破,也不掩饰:“哈哈,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观察到这些细微的东西。”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以为你克制了,但旁人却是看得明白。说吧,怎么样了?”
“出来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她还不错,工作也挺顺利的。”
“那就好!以后有时间多主动点,抽时间去看看人家。军恋,军婚,女性一方尤其不容易。”
林朗说完,便沉默着一直看向远处的雪山。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吧。无论是林朗,还是他自己。
赵之安想着毕业离校的那天,他送江可欣上火车,她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故作轻松地和自己说说笑笑。
却在上了火车之后,站在火车里悄悄抹眼泪。她没想到会被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作为双军,一毕业,就意味各自肩负着不同的责任踏上了不同的岗位。
赵之安南下,去了皖城。江可欣则北上,去了北滨。一南一北,足足2700公里。
平时两人就在工作之余,偶尔打个电话互相说说彼此的状况,但如今自己出来10多天了,一路静默。
回去再找个机会解释吧,赵之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有心事?”
“林朗,你接受两地吗?”
林朗笑道:“这不该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只要她们不嫌弃咱,那就两地吧。”
“也是只要对方不嫌弃,对于我们来说,就是隔着星球也行。”
两个异地恋的人,互相苦笑着,比肩走在冬日的夕阳之下。
眼前是戈壁大漠,身后是整齐排列,整装待发的导弹发射车,而心里,却是装着最软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