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牧歌有了结婚打算吗？”

“有。”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林朗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己身在787，即便是结婚，也是两地。

两地婚姻，结与不结，从本质上来没有任何区别。

“你现在的单位，是不是不能结婚？”见到儿子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林母开始胡思乱想。

“不，可以结婚。”

“那什么时候结婚？”

“等个一两年吧。”

林母一听，一阵咳嗽就停不下来：“林朗，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看着你结婚，而不是你烧着纸钱来告诉我。”

“妈！”

林朗不想让母亲担心，但他却只能实话实说。牧歌刚毕业，也刚参加工作，这时候公开恋情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如果是结婚，未必能获得家长的同意。林朗不确定的事，就不敢在母亲面前夸海口。

“我这病，看来是好不了了。你也不用瞒着我。”此时的林母已经从自己日渐消瘦，虚弱的体质情况，知道了自己真实病情：

“像一盏煤油灯，油尽灯枯，不知道那天就灭了。”

“妈。”林朗握着母亲的手，难过地低着头。

“你小时候，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让你有一个完整的家……”

林朗第一次听到母亲主动开口说到这个话题，一直萦绕在心头几十年的问题便涌上了心头：“妈，你和爸到底怎么了？”

小时候，对于他们为什么分开的事，林朗已经记得不清楚了。

“你爸，其实是一个好人。当初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可是，生活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林母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林朗只能让她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一些再说。

可林朗对林母的病情，做出了错误的预估。春天过后，林母只勉强下床，走了两次，就气喘吁吁，完全不能坚持。

可眼看着自己马上要归队，母亲身边又无人照看，林朗在大年初七这天夜里，喝了一些白酒。

赵之安迎着这奇怪的目光，心里有些不解，但还是礼貌性地微笑问候道：“你好，林朗。”并主动把手伸了出去，同时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40岁左右，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沧桑，但多年戎马生涯打造的英气却是非一般人能比的，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让人过目不忘。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怎么有点面熟？”赵之安开着玩笑说道。说完，他明显感觉到这位林朗的表情凝固了短暂的两三秒钟。

但对方终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只见他片刻间就恢复了自然，笑了一下，并向箫海山伸出了手：“我觉得，你也挺眼熟。”

“之安，这是我们95号的林朗，林朗。”郭天白的声音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赵之安的鼓膜！

林朗！原来他就是林朗！

赵之安惊愕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便他如何懂得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这一刻，赵之安呆滞目光一定出卖了他的内心的震惊：

微山，正是沈念青小心保存的那一摞信封上的地址！

林朗，就是那些信里最后的署名——牧林；

而眼前这张脸，正是那张照片上的上尉军官，只不过如今多了一条杠，成了上校。

第四章：狭路相逢

“你好！之安，一路辛苦！”当耳边传来林朗声音的时候，赵之安强迫自己的意识回到这个饭局上来。

“一切都是应该的。”赵之安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回望过去。

赵之安目光灼灼，带着探寻，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坐吧。”

林朗松开了与赵之安握手的手，转身面对全桌再次轻轻地意识大家坐下。在他落座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向赵之安投来，却只见赵之安拿起酒杯向他微微抬了抬，意味深长地向他笑了一笑。

林朗随即报以一笑。马上不动声色地继续以东道主的身份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整个局面是那么的和谐。想他林朗半生戎马，这点小插曲应该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发挥。

赵之安看着身边满嘴流油的辣椒刘，终于也忍不住也抬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扔进自己的嘴里。这几天一直在路上奔波，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现在终于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吃吃喝喝时，先填饱五脏庙再说。

趁着辣椒刘“身先士卒”去敬酒的空档，赵之安闷着头迅速地先给自己灌了两碗大米饭后，才站起来，端着酒杯向着林朗：

“林朗，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在这里完成a型的调试和对接工作，首先我作为此次押韵任务的负责人，代表北方的同志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以及生活上的关照。来，我赵之安敬你一杯。”不等林朗作任何回应，赵之安一仰头，来了个先干为净。

无论是地方、还是部队，饭局间总是少不了推杯交盏的应酬，无论是为私、为公都离不开这杯子之物催化作用。

所谓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简短十个字却道尽中国酒文化里酝酿着的人间正道。

“之安见外了。工作的时候需要什么协助，可直接让天白协调完成。辛苦你们。”说完，林朗也是仰头一干而净。

倒也是个爽快人，不含糊。赵之安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去给他的每一个细节进行评断。

男人吃起牛马不相及的干醋起来，不见得比女人理智多少。

放下酒杯林朗正准备落座，就听赵之安来了句：“林朗这痛快劲一点没有南方人的扭捏，倒是像北方人。”

“不，我不是北方人。我是重庆人。”林朗心里知道他想干什么，干脆直接迎刃而上遂了他心愿。无非之是确认身份而已。他何惧？

就算敞开了身份又何妨呢？那些从前，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谁都不能抹去。包括他自己。

“重庆人。”赵之安面对微笑地重复了一下，又道：

“我是南京人。林朗，来，我再敬你一杯，为我们都......不是北方人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