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个爽快人,不含糊。沈源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去给他的每一个细节进行评断。
男人吃起牛马不相及的干醋起来,不见得比女人理智多少。
放下酒杯林朗正准备落座,就听沈源来了句:“林主任这痛快劲一点没有南方人的扭捏,倒是像北方人。”
“不,我不是北方人。我是重庆人。”林朗心里知道他想干什么,干脆直接迎刃而上遂了他心愿。无非之是确认身份而已。他何惧?
就算敞开了身份又何妨呢?那些从前,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谁都不能抹去。包括他自己。
“重庆人。”沈源面对微笑地重复了一下,又道:
“我是南京人。林主任,来,我再敬你一杯,为我们都......不是北方人干杯。”
话一说完,全席轰然大笑,都说沈源这是自己想喝酒了,变着法子找酒喝。
只有林朗盯着他,回以一笑。彼此心中了然。
林朗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莫名的萧条,坐在哪里有些不适宜地失神起来。
随后,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灌进了嘴里,头微微低着,没有人知道他想些什么。
可能是感受到沈源投过去的目光,他随即马上抬起头来正对着他的眼睛,两个心照不宣的男人对望着。快速而凌厉。
林朗没有继续和沈源打眼神战,随后就拿起了电话朝着门口走去,无视沈源等人一脸的不解和诧异。
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收到她回复的短信。即便自己就快步入不惑之年,但当年的隐忍不发终于在看在短信的这一刻,这个刚毅的男人终于再难克制自己的情绪——匆匆地退出了饭局。
从十年前的那个初夏之夜天开始,无论他写的信,打过的电话,发出的短信全部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仿佛那些有过的甜蜜和美好就像他一个人做地一场长长的梦,梦醒后,她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这是谁的短信?
望着沈源出门而去的背影的,他神经质地联想会不会是青儿的短信?不,不会的!她不是这样得人,绝对不是!
沈源的理智在努力按压住内心的魔鬼!他必须得坚信当初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沈源想到她刚参加工作那年,单位分了一间单身宿舍,他满心欢喜地去帮她搬家,却意外的从书本里掉出一张小照片,那是一张年轻的学员照。
“除了我,原来你还认识别的军人啊?”
沈源心里有些吃醋,但还是强作欢颜问道。
“啊?这.....这是大学时候交的笔友”她的回答声音有些小,甚至有些慌乱。
她的不自然,被年轻时候的粗枝大叶过滤掉了。原来如此--笔友而已,沈源笑了。
连忙安慰牧歌眼中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交笔友很正常的事。”
他沈源也交过笔友,但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笔友。所以以己推人,她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而她的慌乱或许只是担心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其实,沈源并不仅介意,即便谈过又能如何,重要的是她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就在自己的眼前,顺其自然且又唾手可得。
即使她在大学里的求学时间里,他也是电话和信件不断,他从来没感觉到她有什么异常,更不相信她的世界会有别人。
直到那次进入书房翻到了那堆信件和照片,他对牧歌的认知才开始有了新的刷新。
那一刻,沈源的心充满了懊悔和气恼,像是自己呵护了多年的一朵小花,他一直静静地守着它慢慢成长,等待它开花。可就在不经意的时候居然有人趁他不在,替代着他陪她走过了那场花期。
终究,牧歌的某些时光是沈源来不及去参与的,或许整因为有了这样那样的缺憾才能叫做青春。
第五章两个人的回忆
林朗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端详着镜子已经开始老去的自己,心有些难以忍受的割裂。像是那年的冬天他经历过的痛感一般。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拿了支放在唇边,但却没有点燃。
他想起她从小就有喘息性哮喘,最怕遇到刺激性气味和抽烟的男人。只要想起记忆里那个可人的小脸蛋时,他就会下意识地压制住自己的烟瘾。
即便她根本就不在他身边。
林朗就这么赤裸裸地想起了牧歌。其实,也只有在这样独立封闭的空间里,逃开世俗的一切空间和时间,在不影响任何人的前提下,他才可以这样放肆地发泄自己多年压抑的情绪,他发疯似地想念她,怀念他们曾经有过的爱情。
“大林,今天可是我20生日噢,我可不准你耍赖。今天,你必须给我唱首歌”年轻的牧歌抓着林朗的衣角,仰着头,一脸甜蜜地对着眼前的大男孩撒娇。
2000年的林朗,28岁,是南方某集团军里的一名上尉,任5连连长。这一年的10月,他特地请了探亲假跑到1000公里以外的城市给牧歌过生日。
“可是我真的不会唱歌啊。”林朗低着头溺爱地看着他心爱的姑娘,一时间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难缠的小丫头。
“你们吃饭不都得从唱歌嘛?,来,你就当我是你们的大食堂,你马上就要吃饭了。来嘛,唱嘛。”牧歌小孩似的摇晃着他的手臂......。
“啪!”地一声,卫生间的大门被人重重地推开,只见沈源扶着已经喝醉的刘成走了进来。
林朗的回忆被这粗暴而生硬方式地拉回了现实。
“让你别逞能,你非不听。看!这下给咱们北方局丢脸了吧。你特莫还吐!不仅吐得一地,你看看,你看看我身上这一身!辣椒刘,亏得你还是韶山冲出来的!”
沈源低头扶着自己的战友,仿佛没看见有人在里面,直径走到了对面的便盆前,一边拍数落一边拍背,好一派忙碌。
门口那一撞,他是故意的。
虽不知林朗为何突然离开饭局,但萧海山这些年隐忍的痛苦让他没办法对这个95号这个负责人友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