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距离新年刚好只剩下一个月的日子,男人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便早早地来到了出租车公司提车上班。他刚把车子开入自己的包干区,还没来得及欣赏那天难得红润的日出景像,一条简洁了了的短信便仿佛一抡巨大的铁锤一样,重重地砸在了他那毫无防备的玻璃心上。
“我只是去那边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短短的二十二个字,却好像每一个都沾满了魔力一样,使得男人费劲气力才勉强将其读完。读完后,一股前所未有的不详感便瞬间冲上了他的心头。男人先是不知所措地恐惧了一阵,而后,等到自主意识重新占回思维的高地,便犹如触电一般地迅速拨打了女人的电话。
“嘀——嘀——嘀——”
几声幽扬沉重的提示音过后,再也无法保持理性的男人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了,二话不说,便一脚油门地突出了工作的包干区,以仪表盘上逼于极限大的示数飞速朝女人的居所冲去。
……
“哎李婶,这是怎么了?怎么公寓门口停了这么多的警车啊?”
“哎哟,要死的嘞,今天一大早有人从楼顶上掉下来嘞!”
“啊,人掉下来?是事故吗?那人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十几楼那么高呢,怎么可能没事,估计都不成人样了!而且我听说哦,死掉的是一个女人,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的红装哦,咦,想想都可怕!”
“一身红装?!那岂不是说那个跳楼的人生前有很大的怨念……”
“是的咯!而且再联想到最近公寓里经常发生的那几个怪事,什么电梯里扎满银针的稻草人,什么楼道里贴满诅咒和骂人话的大报,还有那个涂得到处都是的油漆,烧满冥纸的大火盆……哦哟,我是不打算再在这鬼地方住咯!”
人群中,两个中年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危言着;人群后,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眼神空洞地呆伫着。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窸窣告诉他的一切信息,更无法相信那些“虚假”信息的主人公,正是前天夜里还和自己畅聊生活的女人的事实。
一个事业稳定的人,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一个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家人抛弃、至亲溘辞都能很快释然并重新振作的人,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性情大变,突然选择跳楼自杀呢?这得是要多么重大的心理打击啊!
“不可能的,不会是她的,别想太多。事情还没有下绝论,说不定那条信息是她在和我开玩笑,只不过恰好在这当口碰上了一个寻死的倒霉蛋而已。”男人用蹩脚的理由自我安慰道,直到下一秒,一个年轻的警察提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从他的面前走过,里面熟悉的红发鬼面挂偶像盏白炽灯一样亮晃在男人的双眼上时,他才终于绷断了内心的最后一丝执拗,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发了疯似的癫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声音之大,几乎将整座安诺姆城都吞没在了这放肆的笑喊之中。
“十三点。”被男人古怪举动惊到的大妈们,鄙夷地回望了一眼后,便捂起耳朵推搡着快步离开了。
……
这天以后,原本乍一眼还有些阳光的男人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再也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流露过笑意,仿佛那次站在女人公寓前的痴狂放声,抽干了他一生中所有能使得嘴角上扬的力气。
白天的时候,他依然全身心地坚持着和女人曾分享过最多经历的出租车司机的工作,而到了晚上,他便会在病魔的折磨之余,独自骑上一辆单车,前往因女人的死而搬至安诺姆各地的原公寓住户的住宅,向他们询问女人生前时期的生活状况,以期能够找出女人选择突然离世的原因。
他小心地记下了每一个人的昵称。
要和平、跳跳糖、糖果樱花派、青蔷薇……
……
“我的第二条命是你给的,是你让我有勇气继续坚持在这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