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聊什么?”
耀阳重新坐下,将铁盒放在地上,似朋友一般,开始话语。
“不如就说说你为什么会来香江,为什么选做狱警。”
老者语气平淡,却隐隐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给人予极大压力,让人不由想要赶紧回话。
男子对老者这幅做派,倒是没有太大不满,当即便回答道:
“为了能够发达,游过来的。为了能发达,选择了警察。只是没想到,会被分到了这里。”
耀阳总不能说自己为了来弄死伍世豪,为了上位为了扎职,所以随便编了一个自己感觉或者说谱的理由说了出来。
“发达?”
老者微微一笑,话语道:
“如果真有本事,干什么不能发达,做条子发达,是不是太傻了点。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四大探长的时代了。”
罗四海或者说龙四的话,耀阳是发自内心的赞同,毕竟龙四都出现了高进还会远吗?
高进有了黑侠不会来吗?
黑侠来了指不定美国有个画画公子叫史塔克呢!
未来的港综市可是超级警察遍地走,世纪悍匪不如狗的超级城市,警察可是一个高危职业,他有先知先觉,做什么不比做警察要好。
“我除了能打,没什么别的本事,能够想到的发达路子,就是做条子。四大探长时代虽然过去了,为什么又不能复兴呢?”
“条子有权,有权就有钱,有权有钱,就是发达。他日我若掌权,重建四大探长时代,又有什么难的?”
老者当头向男子泼下冷水,淡笑道:
“年轻人,你真是大言不惭啊!就算你所说的一切都能成功,可你现在只是一名小小的狱警,该怎么办呢?”
“还没想到!”
事实上雷耀阳根本就没想……不过也不算骗人,没想到也是真的毕竟临场发挥,脑子转不过来。
耀阳泄气一语,随即马上问道:
“对了,老伯,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还成了这样?”
“因为我太发达。”
老者给出了一个奇怪的答案。不等男子追问,老者紧接道:
“你是从内地过来的,那你听说过“龙四”这个名号吗?”
“没有。”
耀阳瞳孔一缩,不过还是说没有。
这一次耀阳的异样被龙四看得一清二楚。
“没听过没关系,我还一个久远的名字中华赌神。天下早就没人记得我了,这个名号我也很多年没用了!”
老者深深感慨,语气开始显得落寞。
“你是中华赌神?这怎么可能!”
耀阳,不可置信喊道。
“我还伊丽莎白的小舅子呢!”
“怎么就不可能呢?一个快死的人了,何必要编这样的谎话骗你,对我没好处的。”
老者,或者说是龙四平淡话语着。
“那你……”
龙四眼神中闪现着追忆,已经自顾开始话语:
“我这一生,论赌,我百战百胜,赌场争霸,无人能敌。可是论到看人,我错了一次又一次。”
“五十年前,我赌术有成,初出江湖,便连胜当时赌界八大天王,一举被奉为中华赌神。当时的我,意气风发,大肆拓展赌坛霸业,被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出卖,诬陷走私毒品,入狱八年。”
“八年之后,我重新踏足江湖,性格已经沉稳许多,可惜天生的豪迈改不掉,让我在前往上海的途中,又结识了十几人,并且和他们结为异性兄弟。”
“踏足十里洋场,七天,我只用了短短七天,便赢下十里洋场所有赌场,掌控整个赌业。那时,无论赌坛中人,还是三教九流,谁不说一个服字,就连三大亨都奉我为上宾”
说到这里,龙四似乎想到了过往风光,言语中充满傲气。
“后来呢?”
“当初与我结拜的,一共有十二人,连同我在内,总共十三兄弟。在我掌控整个赌业之后,我找到了他们,将赌业王国划分十二份,让他们一人负责一个区,也不枉结拜一场。”
“只是没想到人心贪婪,永无止境啊……”
龙四眼神飘忽,似在一边回忆,一边述说。
说到最后,他十二个兄弟全都死了,只有他再次胜利,活了下来。
可惜,他最后也中了埋伏,侥幸跑回了广州,不过身负重任,被以往的仇家知道其惨况后,全力追击。
最终,龙四没有第三次幸运,被仇家挑断了双手双脚,为了折磨他,还花费重金,将他从内地运港综市,扔到了这赤柱监狱。
耳边听着龙四的故事,耀阳此刻的心理无比复杂。
这些故事,除了最后的结局外,他全部都亲眼看过啊!
所以说就算是一个融合的世界每个人都逃不过所谓的宿命?
自己最后也会被雷劈?
然后给妥妥南乱刀分尸?
此刻,处于震惊的雷耀阳良久不语,龙四倒是未觉得异常,只是认为眼前这个不错的小子被自己的故事震住。
事实上耀阳只不过是跟自己的内心在做斗争。
什么宿命?什么天意?
他一定要一手遮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耀阳总算恢复神智,开口道:
“那后来呢?为什么不找人救你,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朋友了?我相信,即便不是你的朋友,听到你是中华赌神,也有无数的人乐意救你出去吧?”
“哈哈哈……”
龙四笑了,笑得无比苦涩,努力抬起双手,却也只能抬起一点点。
“一个手脚都断了的废人,出去又能如何?我龙四风光了一辈子,威风了一辈子,死,也不愿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哎……雷耀阳叹了口气,理解道:
“看来你的仇人对你很了解,知道你不会逃,这才关你在这里折磨你。”
“不错,他确实很了解我,那又怎么样呢?最后的结果还是我赢了。”
龙四话道:
“这几十年来,我从不求死,努力求生,就是要凭借这残躯赢他。就在一个月前,我得到消息,他死了,死在了我前面。我在这里熬了五十年,熬死了他,哈哈哈……”
洒然大笑,龙四的笑声很是爽朗,似在抒发心头情绪,让听者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看着眼前这位手脚残废的老者,似乎看到了一个老年版的自己:一样的对于胜利有这偏执一般的渴望,做事随心所欲……
龙四的晚年可谓是落魄至极,原著中的自己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和更惨。
自己与龙四一样的性格注定没有好的结局,要改!
不过改了以后?
雷耀阳还是雷耀阳吗?
不过不能极度的随心所欲不能成为圈子外的人不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子,你说有权就会有钱,有权有钱就是发达,这其实很对。当年我就是太晚明白这个道理,一心只发展赌业,认为有钱就是发达,才会有今天的下场。”
“我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差,很明显感觉到就快油尽灯枯,我这一身本事,却不想失传。小子,我问你,你愿意跟我学赌术吗?”
“赌术?”
雷耀阳忙了一个多月等得就是这句话。
“你愿意教我,为什么?”
“第一,你给我送饭一月了,每次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你没来之前,饭里面可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如此,你也算对我有恩,我龙四做人,有恩必报。”
“第二,你是内地人,听你口,恰恰我也是,所以我把你看作自己人!在没有多少选择的前提下,选一个家乡人,这没什么毛病吧。”
“第三,你有野心!”
“我在这里待了五十年,想了五十年,现在真正明明白白。赌术真正的最高境界,便是赶尽杀绝,六亲不认。什么仁者无敌,那都是鬼话。若是我当年对每一个对手都赶尽杀绝……哎,算了,你明白就好。”
说到这里,龙四似乎又想起什么,语气转为低沉,稍微顿了顿,方道:
“你愿意学嘛?”
雷耀阳对龙四所谓的理由,其实一个都不信,更不信这样的老江湖,会为了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收自己为徒。
正如龙四对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子对自己好,归纳为巧合一样也是一句话不信。
可是,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就算各怀鬼胎事情也就成了。
雷耀阳站起身来,对龙四拱手大礼:
“那日后就请师傅多关照了。”“哈哈哈,好,好,五十年前,我龙四是赌神,五十年后,我徒弟依旧会是赌神。”
龙四大喜,笑声再次响彻在黑暗的房间。
雷耀阳可不是笨蛋,冷不丁突然道:
“师傅,难道你就不怕再次看错人?”
“我的命都快没了,就算看错了你,又有什么损失呢?”
龙四满不在乎回话,给人感觉无比洒脱。江震脑子转得极快,脱口道:
“如果我学了赌术之后不用呢?”
“你不会不用的,只要你有野心,终有一天,一定会用到。而人生,就是一场最大的赌局,赌术之道,不一定非要用于赌桌,或许平时你就能用到呢。”
龙四言语轻松,话中深意直指人心。
此刻,雷耀阳也多少明白了龙四的心思。
这个赢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的人,就连死后,也想要与人斗。他被关在这里几十年,或许已经与许多狱警聊过天。
可是寻常的狱警,如何会理会他呢?
想来每次聊天的结果都不令他满意。
野心、欲望。
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
再加上龙四自知命不久矣,干脆最后赌一把,选择自己传授赌术。
他应该是期望有朝一日,自己以他弟子身份扬名,让他的传说再次流传开来……
拜师龙四之后,雷耀阳在房中待的时间也达到极限,两人商量了几句从明天起正式学习,雷耀阳便带着空空无物的铁饭盒走出牢房。
走出龙四的专属牢房,犹如走出了无尽的黑暗,外面阳光灿烂,一个月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雷耀阳笑得也很开心就跟一个大男孩一样。
警服的上乎被耀阳故意解开了几枚,又给人一种张扬的印象。
一个充满矛盾的结合体!
阳光与阴暗共存的家伙。
相信每一个看到他的人,这都会是第一印象。
走出层层单间牢房,雷耀阳来到外围。
这里此刻正站着一名五十岁上下,同样身着狱警服装的男人,满脸焦躁,走来走去。
看到雷耀阳出来,马上不爽道:
“小佬,送饭怎么送这么久,你在里面睡觉啦?偷懒是吧?”
雷耀阳鹰眼中闪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出的厌恶,表面笑容道:
“大佬,我怎么敢啊!只是里面那老伯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身体好像快不行了,所以慢了点。”“
呸……!真是晦气,难怪我这一个月赌马天天输,每天都来给一个快死的人送饭,能不倒霉嘛。”
标叔连呸了几口,满脸晦气,倒也没有丝毫怀疑。说着,又瞟了眼结完账,继续道:
“你们这些黑鬼,上辈子和我有仇是吧,下了班赌桌上遇到,上班还有一个整天跟着,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标叔,周华标,赤柱老狱警了。
做了十几年狱警的他,早已经将这份工作当作混日子,得过且过,毫无上进心。
所以是不是逃学威龙里头的那个夺命剪刀还有待考证。
每天上上班,下班赌上两手,这几乎就是标叔的生活。
据小道消息,这位标叔曾经在赌桌上,被一名年轻人一次赢走五万块。
自此,对年轻人就不怎么友好了。
雷耀阳自来到赤柱后,便每天跟着这位标叔混迹,别的没学到,什么小道消息,关于监狱中的八卦情报,倒是听了不老少。
伍世豪的消息找他准没错。
不过雷耀阳并不着急,现在的他有比弄死伍世豪更重要的事情。
“还傻站着干什么,这鬼地方你还没待够啊?走吧!”
念念叨叨了好一会儿,标叔这才没好气瞟了雷耀阳一眼,示意离开。
一个月的相处,雷耀阳已然习惯这位同事的作风,默不作声,跟着他往外走。
毕竟现在他跳的有多高!
以后注定就会摔得有多惨!
一路上,标叔的嘴都没闲着,还在絮叨:
“听上头说,这里很快就要拆了,独立重刑狱仓,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多嘛。”
“也不知道里面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得罪谁了,关在这鬼地方,一关就是五十年,比我入职时间都长。”
“如果换作是我,关进去两天也受不了啊,一个人都没有,简直比死更难受!”
“……”
听着他的絮叨,耀阳一句话也没说,默默跟着,心里头盘算着压榨龙四最后一点点价值。
离开了处于赤柱监狱最北边的单独牢房区域,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赤柱监狱中心地带。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操场。站住操场高处,赤柱监狱中的一切风景尽收眼底。
这里一共设有500间独立囚室,50间大型囚室,还有一所由50个病床、6间隔离单人病房组成的监狱医院。
另有印刷、洗衣等工厂,厨房,职工宿舍等,配套设施相当完善。
曾经有人这么说过,如果港综世有一个地方能够自给自足,那一定会是赤柱监狱。
未来还有人说过,港综市的青年未来想要有一个好一点的出路,同样也在赤柱。
此刻的操场上,许多囚犯正在放风。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囚服,一些挥洒着汗水,在操场飞驰奔跑,打篮球等剧烈运动。
一些围拢着小木桌,正在玩监狱中独特的桌棋游戏。
还有一些鬼鬼祟祟,三五成群围拢在一起,不知道在商谈着什么。作为狱警,只要这些囚犯没有特别的行动,放风时间,还是尤为自由的。
“标叔,昨天赌马赢了没有?我的内幕消息还靠得住吧?”
“赢尼玛个头啊,枪枪打在脚背上!大口发,我就不该信你,你都被关在这儿了,能有什么内幕。”
“兴叔,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我也是被人骗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一个铁定赚钱的消息……”
“标叔,你还信他啊,你都输多少了,大口发这扑街信不过的!”
“……”
标叔在这个监狱待了几十年,人缘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资历摆在哪里不管是犯人还是狱警,碰到他都喜欢招呼一下。
相比较,雷耀阳更加像一个保镖,透明人,面无表情,也没人理会他。
“小佬,走吧,早点回去休息,下午还要看着这群王八蛋干活呢。”
标叔随意与囚犯聊了几句,招呼一声,与雷耀阳一同离开操场,回宿舍休息。
狱警的工作其实极为辛苦,一周有五日都要待在监狱,吃住都在宿舍中。
只有周末,才有两天的假期,可以走出这里。
雷耀阳作为新来的,有没给他们几个发红包,根本不受人待见。
给他安排的活计,也是最劳累,最危险的。
像普通狱警一般,待在操场走来走去,看着这些犯人娱乐,就算工作结束。
雷耀阳的工作,可就重多了。饭时,自他来到赤柱的第一天起,便专门负责起为龙四送饭的工作。
平时,巡逻、洗衣工场看守、操场看守这些轻松的活,没他份。
不过他也乐意如此,毕竟只有这样才可以快速的摸清楚这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赤柱监狱。
耀阳负责由标叔带领,看着犯人去田地野外劳作,或是下田,或是敲石子。
夜晚,每隔一天,还要在大仓外守夜。
或许有人会说,都是看守,有什么分别呢?
实则不然,里面的学问大了,看守也是要三六九等的。
一等看守,赤柱监狱长,他看守的对象就是狱警,只要安排下工作,坐在办公室里,吹吹风扇,遥控指挥他们好好干,那就ok了。
二等看守,赤柱副监狱长,如果说监狱长是动嘴,他无疑是动腿。
每天在监狱中来回转悠两圈,显摆显摆威风,受到其他人的吹捧,再具体安排一些事务,那也成了。
不过比起监狱长,副监狱长可不好干。
平时没事时倒是无所谓,有事背黑锅的指定就是他。
监狱出问题怎么办?
监狱长当然不会顶着,能在这里坐上老大位置,关系可不浅。
这个时候,负责具体安排的副监狱长就得上了。
无疑,老大的大方向是正确的,为什么会出问题呢,当然是下面的小转弯没打好,就是副监狱长的责任。
据小道消息,赤柱副监狱长一职,是调动最平凡的。
十个有九个都背着一口巨大黑锅离开,没讨到好。
剩下的一个更不走运,将犯人得罪狠了,在外面被人干掉了。
接下来,三等看守,那就是监狱中的老油条狱警了俗称科长一级。
专门管狱警,上下班以及各种生活日常。
接下来就是第四等的老油条。
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会拍马屁,会讨好上级,而且对赤柱了如指掌。
有了这些为倚仗,他们可以选择竞争一些轻松的活计,比如看着犯人娱乐,或者看着犯人在洗衣工厂做事等等……这些工作都是最轻松的工作,关键是不会牵扯其他责任啊!
最后一等的守卫,无疑就剩下标叔与耀阳这样新来的了。
看着犯人野外做工,就有可能碰到犯人越狱的事发生。
而且野外做工,工具都是些可以当作“凶器”的家伙,犯人顺走一件,或者当场打起来,出了什么事,责任就是看守的。
再有,野外环境恶劣啊,与建筑工地没区别。
夏曰太阳嗮,冬曰北风吹,犯人累半死,狱警也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是来做大事的,初来乍到耀阳选择了低调。
要不然有一个算一个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通通去跟上帝学习礼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