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苍溟将自己那个所谓的父皇一切神情看在眼底,他邪气俊美的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变化,被长睫遮住的眼底却有冷光闪过。
指尖微动,苍溟克制住了想挖掉老皇帝双目的念头。
心中杀意越盛,他薄唇边的弧度就越大,有种隐晦又迷人的危险感。
而在看到老皇帝丝毫不遮掩眼里的垂涎贪婪,激动地端起酒杯,想和上首微醺的少女搭话时,苍溟动了——
“父皇,您喝多了……”
老皇帝见苍溟胆敢按住自己抬起的手,神色颇有些不悦。
但转念一想,对方曾经答应过今夜就能想办法弄到慕晚烟让自己一亲芳泽,罢了,还是暂时忍了。
很快,老皇帝脸上的阴翳就消失了。
他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拍着苍溟的肩膀笑道:“哈哈哈!溟儿说得对啊,父皇确实是喝多了些……”
为了避免老皇帝失态,影响自己的计划,苍溟也笑着接过了话,“陛下,我父皇不胜酒力,我先送他回营帐歇息了。”
脑袋晕晕乎乎的慕晚烟听到苍溟和自己说话,反应有些迟钝。
她托着下巴,雾蒙蒙的乌黑眸子定定地看了会儿苍溟,才缓缓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听到少女惑人不自知的娇软声音,苍溟深深地看了眼对方,这才扶着身形摇晃的老皇帝离开了。
而苍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宫人向容隐禀报已经抓到那个之前追杀陛下的刺客了。
容隐瞥了眼身旁醉态妩媚的少女,低声问道:“审出幕后主使了吗?”
“回国师大人,那刺客嘴紧得厉害,动了刑也不曾吐露一字。”
闻言,容隐清隽眉宇微拧。
事关重大,容隐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临走前,他放心不下少女,还特意在对方耳边嘱咐了句,“陛下乖乖听话,微臣去去就来。”
慕晚烟只看到了容隐突然凑近,遮住了自己头顶的光影,一张俊脸放大,自己的鼻端便多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清淡冷香。
有一瞬间,她有种对方是要吻上来的错觉。
可对方却只是用压低的清冷声音对自己模糊地说了句什么。
耳畔喷洒的朦胧热气像是羽毛拂过,泛起些微痒意,让慕晚烟下意识地偏了下脑袋。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容隐说了什么的时候,便只看到了对方离去的背影。
而她用着那副茫然迟钝,艳若桃李含春的模样“不舍目送”容隐的模样,直接刺痛了某些人的双眼。
“铮——”
突然断裂的琴弦发出刺耳尖锐的变调声音。
被吓了一跳的慕晚烟昏沉的意识顿时清明了不少。
她循声望去,原是谢灵弹奏的琴不知道为什么琴弦突然就断了,谢灵甚至好像还伤到了手。
想起上次在宫里,女主谢灵也为自己弹琴,被琴弦把娇嫩的手弄流血了,慕晚烟忙道:“来人,快去请御医!”
慕晚烟一时情急,话里的关心没有任何隐藏,格外的明显。
注意到这一点的谢青云看向慕晚烟的神色有片刻的怔愣,但他很快掩去了这点异样。
“老臣代犬女谢陛下厚爱,只是犬女身份低微,万不敢由御医医治。”
说完,他转头对谢灵用不容抗拒的语气道:“灵儿,你手受伤了,莫要惊到陛下,父亲带你下去包扎吧。”
谢灵没办法,只能退下了。
没人看到,在谢青云离开前曾给晏长霄的父亲晏忠明使了个眼色……
谢灵走后,不知道是谁在许言初耳边说了句什么,许言初便朝着谢灵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期间,也曾有人在晏长霄身边说了什么,可晏长霄却只是盯着上首妍丽惑人的少女,岿然不动。
晏长霄满脑子都是傍晚时慕晚烟对自己避而不见的画面。
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就连入口的酒也那么苦涩,他想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他还想问她,之前说过的喜欢,现在还作数吗……
全然不知众人心思百转千回的慕晚烟也是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席间的人似乎少了许多。
夜里的温度好像也降了不少,风也大了起来,有些冷。
拢了拢长袖,慕晚烟看着被风吹得摇晃不停的的亭幔,心头忽然生出种莫名的危机感。
而头顶上空,星辰和月色都黯淡了不少,夜空像是一张笼罩着他们的黑色大网,无声地扩张着……
与此同时,山下的某座营帐里响起了杯盏摔碎的声音。
原本兴奋地备好了壮*药和春风散准备大干一场的老皇帝,此时正在大发雷霆——
“混账!”
“她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声嘶力竭的老皇帝因为情绪过分激动,那张满是皱纹的丑陋面容甚至变得扭曲了起来。
“你不是说过会替吾将慕晚烟弄到床上的吗!难道你在骗吾?!”
桌上烛火跳跃着,橘色昏暗光线只照亮了苍溟的半张脸。
他的相貌本就邪肆俊美,气质更是张扬野性,半明半暗间,像是美艳又惊悚的恶鬼。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着,在老皇帝面前惯来低垂着的伪装顺从的眼,终于缓缓抬了起来。
在看清苍溟眼里毫不遮掩的厌恶轻蔑和杀意后,老皇帝吓得哆嗦了下。
他内心惊恐,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强撑着想拿身份压对方,“孽子!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要是今晚不把慕晚烟带到吾床上,吾就要了你的贱命你信不信!”
听到这话,苍溟薄唇勾了勾,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
他一步一步逼近着这个自己忍受了很久的所谓父亲,如野|兽般阴冷的眸子里满是憎恨。
“我的好父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该碰的人,要是碰了,是会死的……”
苍溟笑着,一字一句道。
他拉长的尾音带着明目张胆的恐吓和威胁。
同一时间,营帐被闪电照亮了。
紧接着,营帐上空猛地响起了巨大的惊雷。
老皇帝被这突变吓得连连后退,浑浊双眼惊恐地瞪得大大的,“你、你这个贱|种,你想做什么!你难道还想弑君不成?!”
“来人!护驾!”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贱|种拖下去扒皮抽筋,剁了喂狗!”
电闪雷鸣间,狂风大作,而老皇帝的叫喊声却一直无人应答。
“人呢?!”
“不可能的!来人啊!救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是你做的对不对?!你这个贱|种!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杀了你!”
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帐篷好像要崩塌了一般,烛火也突然灭了。
一片昏暗中,光影狰狞摇晃,老皇帝看着步步逼近,像是恶鬼一般的苍溟,吓得摔倒在地,惊恐地吱哇乱叫起来。
苍溟一脚踩住对方的胸口,俯下身,手中冰冷锋利的匕首缓缓划过对方的眼尾,笑容阴鸷。
“你不该用那种眼神看她的,因为你太脏了……”
苍溟说着,眼神一冷,修长玉手握着的匕首便狠狠地刺穿了老皇帝的双眼。
“啊啊啊——”
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却又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掩盖。
苍溟看着老皇帝惨痛的模样却仍嫌不够,他狞笑着转动刀把,尽情折磨着对方。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母亲是你杀的,你当时还想杀了我对不对?”
“如果不是我聪明,像条狗一样在所有人面前摇尾乞怜,表现得毫无威胁,你会留下我?”
过往惨烈黑暗的回忆一幕幕浮现,苍溟双眸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恍惚间,他仿佛再次听到了母妃临死前痛苦又断断续续的嗬气声。
“娘好恨啊,恨不能杀了他……”
“溟儿、你送娘回家乡好不好……”
“溟儿,是娘对不起你……”
苍溟拔出匕首,带着猩红鲜血的刀尖这次落在了老皇帝的心脏上——
就在他失控,几乎要刺下去的瞬间,营帐外突然传来的嘈杂尖叫声将他的神智猛地拉了回来。
他站起身,“外面发生何事了?”
很快,暗卫阿哲冲了进来,露在面巾外的双眼带着明显的慌乱。
“主上!慕晚烟遇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