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爷子这样,时慕连忙去扶他:“老爷子千万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尽了绵薄之力。”
这件事发生在时慕去d国的第二年。
她这些年在国外,她经常会关注国内的一些新闻。
某次看到一个求助的新闻,关于西南邱县一个老人重病,却得不到妥善治疗。
她一开始只以为是普通的新闻,直到了解到这位老人是乌铜走银的传人,而且这项技艺即将消失。
作为华国的传统技艺,生存环境竟然如此艰难,时慕动了恻隐之心。
不仅帮助了那位老人,还拜托邱恒去了解了相关的事情。
得知国家已经在着手帮扶,但资金暂时还没到位,时慕索性以个人名义资助了这些人。
后来时慕决定回国发展,杨老爷子联系上了他,得知她从事相关行业,便邀请她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参与到这项传统技艺的研究和救助项目。
随着时慕对这项技艺的了解,她也越来越对这项技艺感兴趣。
时慕回国本来就打算自己单干,都是相关行业,她在摸索乌铜走银的过程中,渐渐被国内许多相关技艺吸引。
最后她下定决心,从事相关行业发展。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参与了这次大赛,为的就是让这些传统技艺进入大家的视野,同时也为自己正在筹备的工作室造势。
“不瞒您说,我也有私心在的,以后我可能会发展相关的行业,能加入这个项目,对我以后帮助也很大。”
杨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思想却不迂腐,反而十分开明。
“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
“不管是官方组织还是个人事业,只要能帮助这些即将失传的技艺重新发扬光大,都值得我老头子说一声谢谢!”
众人听完,也是十分感动。
赛委会主席更是被说得热血沸腾:“有这样的后辈,我们的传统珠宝文化才有未来!以后时小姐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了!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时慕连忙应了下来。
这算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她之所以选择华联杯这赛事来造势,就是为它在国内,在行业内都举足轻重,这位姓钱的主席,也有很多人脉。
既然如此,何乐不为呢?
说完了这个,钱主席又苦了脸:“这次行贿的事情,哎......”
杨老爷子见他去看时慕,立刻道:“哎!那些脏事你可别让她跟着参和,你们自己抓紧时间解决!”
时慕却摇了摇头,道:“时雨嫣是我妹妹,是我举报的她,我要将这件事查清,也要给家里一个交代,否则父母那边......我说不过去。”
杨老爷子闻言,重重叹了口气。
时慕家里的事,因为之前的抄袭风波,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时慕这孩子,真是可怜见的。
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有任何问题及时联系我,老爷子替你撑腰!”
时慕笑了,“不用,我相信赛委会的工作人员。”
倒是钱主席,有些忐忑:“据你所说,那些行贿的宝石,都有傅氏的编号,搞不好我们还得联系傅氏核实。”
想到平时以冷硬著称的傅云简,钱主席苦了脸。
“今天傅总也来了,走吧,先去找傅总帮帮忙。”
几人很快从会议室出去。
傅云简正等在门外。
钱主席三言两语将这件事告诉了傅云简,傅云简却没有立刻应下来。
而是将目光转向时慕:“你没受到波及吧?”
时慕一顿,道:“刚刚钱主席没说清,我就是那个实名举报时雨嫣的人。”
“所以......”她盯着傅云简的眼睛道:“这件事如果坐实,时雨嫣在这个行业就混不下去了。傅总会协助我们调查吗?”
傅云简沉默了。
半晌才道:“我去打个电话。”
傅云简走后,钱主席有些忐忑:“傅总不会不配合吧?”
时慕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表情晦暗不清。
她勾起了唇角,却带着点嘲讽:“难说。时雨嫣当年可是差点就成为了傅总的夫人呢。”
听到时慕这么说,钱主席急了:“那岂不是要动用强制手段?那以后傅氏的投资......”
时慕知道,钱主席也很难。
光靠政府对赛事的资助,资金根本不够,还是得靠这些相关大企业的投资。
而傅氏,无疑是对赛事投资最大的企业。
“放心吧,如果他真的不配合,我去周旋,钱主席不必觉得为难。”
两人都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傅云简不会配合,因此钱主席已经开始咨询法务部了。
而时慕,则是在想待会儿该怎么和傅云简周旋。
几分钟后,傅云简回来了。
他开门见山:“我已经联系了公司的人,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时慕非常惊讶。
“你知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可能实名举报的,你想好了?不怕时雨嫣怪你?”
傅云简紧抿着唇,半晌才道:“但是如果时慕态度好的话,希望尽量协商解决,不要上升到司法途径。”
时慕自嘲一笑。
果然。
不管过去多久,时雨嫣在傅云简那里都是特殊的存在。
不过这已经和时慕没有关系了。
只要傅云简不要妨碍她要做的事情就好。
这一天的比赛最后匆忙收场。
赛委会还没有正式公开这件事,但不少人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离开时对时慕的目光也带着打量。
毕竟,姐姐和妹妹同台竞技,又有恩怨,看起来姐姐还对妹妹做了什么......
这放哪儿都是一场大戏啊!
这个社会,不缺八卦的人,尤其是这种大型赛事,一旦有任何八卦,传播的速度都会非常快。
从会场离开的时候,时慕的几个社交账号都已经开始推送相关的帖子了。
时慕看了几个,收起手机。
这些还远远不够。
相比她当年受到的质疑,这些算什么?
她要让时雨嫣尝尝她当初的滋味。
时慕去车库开车。
傅云简就等在她的车子旁边。
时慕倒是不惊讶:“怎么,傅总来替时雨嫣求情了?”
傅云简声音里没审美情绪。
“你们是一家人,一定要这样吗?”
时慕索性也不着急开车了,打开了车后座,“傅总,上来坐坐?”
傅云简没有拒绝。
狭窄的车里,两个人挨得极近,却又像隔着银河。
时慕打开包包。
巴掌大的六位数的奢侈品秀款包包,里面唯一的空间,装的竟然是一包烟。
傅云简看着时慕熟练地将烟放在嘴里。
“啪——”
打火机的光在车里亮了一瞬,让时慕的脸有一半明媚无比,一半却隐没在阴影里。
时慕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她的面庞,让傅云简一时间竟然觉得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紧接着,一只滤嘴上还带着点口红的烟,被递到了眼前。
时慕目光里带着点挑衅:“傅总,来一根?”
那只带着口红和时慕唇齿间气息的烟,仿佛是致命却充满吸引力的毒药。
引诱着他一步步沉沦。
傅云简的喉头剧烈滑动。
最后别开了脸。
“不,我戒了。”
傅云简没有说谎。
他真的戒烟了。
失去时慕消息的那一年,他不要命一样抽了太多烟。
直到有一次,一个小感冒,却让他咳嗽了整整一个月,助理才察觉到不对劲。
去医院检查后,医生告知他的肺部情况有些严重。
一年来毫无节制的尼古丁摄取,让他的肺已经提前步入了老龄。
他别说抽烟,闻到烟味都会想咳嗽。
这一点都不酷。
傅云简心想。
于是在时慕即将把烟抽回去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他抽了一口,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一旁的时慕笑了起来。
然后伸手,轻轻抚摸傅云简的面庞。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抽烟吗?是在你床上。”
“我当时问你,为什么那么多人抽烟,明知道对身体不好,却戒不了,明明知道和你在一起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受罪呢?”
时慕笑着看他:“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
“你说......”
“因为我爱你,所以戒不了你。”
傅云简当然记得。
以往的每一个回忆,他都记得。
在极度思念时慕的时候,他只能用回忆暂时安抚自己。
可回忆越是清晰,那些他对时慕的伤害,就越是让他悔恨,且痛不欲生。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回忆。
他自愿饮鸠止渴,那么即使在悔恨里溺死,也怨不得旁人。
“傅云简,我猜你这几年是不是悔恨交加,却怎么也忘不了我?”
时慕回国后,第一次朝傅云简亮出了獠牙。
她伸出双手,环住傅云简的脖颈,让他被迫以面对面的,极其亲昵的姿势看着自己。
“以前的说过的话,我现在还给你。”
“我不是烟,不是你想戒就戒的东西。”
“你可以戒烟,却戒不了我。”
“傅云简,从你四年前把我的爱情踩在脚下碾成碎泥,从你决定不相信我,执意要伤害我的孩子那天起,就该想到你现在的结局。”
“不,不对,”时慕轻轻摇了摇头:“这还不是结局,你就这样煎熬的等着吧,等着看我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傅云简和她离得那么近,就算时慕掩饰的再好,他也看到了她眼中那抹飞快闪过的恨意。
傅云简有一种迟来的,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从时慕回国起,那把悬在他头顶的刀终于落了下来。
她果然是恨他的。
应该的。
傅云简这么想着,情不自禁靠近。
“我等着。”
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是今天这场谈话的终结。
时慕望着傅云简离开的背影,突然拿出纸巾狠狠擦了嘴唇。
她回到驾驶座。
手机响了起来。
是时父。
在时慕的意料之内。
这对假惺惺的父母,终于在亲生女儿遇到事情的时候,想起了她。
时父到底年纪大些,又久经商场,并没有像时雨嫣那样沉不住气。
“慕慕,回来那么久了,回家看看我和你妈吧我们都很想你。”
时慕勾唇:“好啊。”
时慕挂了电话,开车往时家去。
时父说的好听,是想她了。
但到底是亲人久别重逢的家宴,还是居心叵测的鸿门宴,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