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来的太迟吧。”林旭笑着问。
“很准时，”楚子航看了一眼腕表，“听说你和路明非一起执行了一项任务？”
“师兄也知道？”林旭有些意外，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狮心会的建筑很有年代感十足，据说是校长亲自安排人建造的，自卡塞尔学院建立以来就没有过大型整改，里面的装饰很德式，类似一个家族庄园，而这也是林旭入校以来第二次来到这里。
“是苏茜告诉我的。”楚子航说。
林旭脑子里立刻浮出了那个身材修长留着黑色短发眉清目秀的中国女孩，路明非入学那天她是杀伐果断的狮心会狙击手，为林旭举行欢迎仪式时，她又像是个统筹全局的大管家，做事有条不紊，但说气话时又温温柔柔、低声细语，像一只安静的黑猫。
芬格尔说她是楚子航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还八卦过两人之间应该不是会长与助手的关系，更像是丈夫和贤内助的搭配。
虽然楚子航和苏茜早已在公开声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但是没人相信。
即使是林旭也能看出来，那个没见过几面的苏茜师姐很喜欢楚子航，她永远都站在楚子航身后，只要楚子航在你就很难发现她，但是当楚子航从你的视野里消失，那只黑猫也会暴露在你的视野中央，露出失落与无助的表情。
“苏茜师姐居然会关注这些事吗？”林旭说，他觉得苏茜对方的目的应该不在自己几人身上，他跟苏茜满打满算只见过两面，其他人和苏茜更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那只黑猫更像是在寻找跟楚子航对话的机会。
“大概是跟诺诺一起的时候知道的吧。”楚子航沉默了几秒，语气中有些不确定，“路明非是诺诺第一个小弟，在学生会那天的聚会收的。”
林旭愣住了，路明非完全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自家衰仔已经被红发女魔头掐住了心窝子，分不清南北了吗？
“这也是苏茜告诉我的。”
......
我们要不换个话题吧，林旭心想。
“我只是想找个话题拉近一下关系。”楚子航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抱歉。”
“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师兄。”林旭愣住了，下一刻脸上就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的性格我也了解，这些......其实偶尔有的话也不错。”
“嗯？”楚子航停下了脚步，习惯于直来直去的他有点搞不懂身边这个师弟为什么会突然话锋一转。
“我的档案被人传到论坛里满天乱飞，结果学院里的师兄师姐们对我而言却像是知道科目的考试，试题摆在那结果一道都答不出来，这样很不公平吧。”林旭说，“我来到这里的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结交新的朋友，如果可以就从师兄开始如何？我们也是老校友了。”
楚子航没有在意林旭有些奇妙的比喻，而是认真的看着那对漆黑的眸子，四目相对，对方毫不退避。
“好的。”楚子航点了点头，这个提议不错。
两人走到狮心会内部一处开阔的露天房间内，有些类似于日本武士学艺的道场，地面是深青的石板，踩上去脚底也能感受到温凉，这是平时楚子航锻炼的地方，狮心会中也会有成员在这里观摩会长那苦行僧式的修行，偶尔也会有人加入，但是陪楚子航修行到结束的一个都没有。
换上了白色的武道服的林旭和楚子航对立而站，两人手上各自拿了一把木刀。
自从上次和6号交手之后，林旭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赤手空拳的上战场。
虽然上次是为了潜入帕纳萨斯内部，小队选择放弃装备部提供的武器，但林旭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像楚子航和凯撒那样，寻找一把适合自己的冷兵器，这样也比较适合他的作战风格。
比起破坏力更大的热武器，冷兵器搭配时间零用起来或许会更加得心应手。
他给楚子航当陪练，而楚子航帮他挑武器，这对两人而言是真正意义上的双赢。
虽然学院里有凯撒的存在让楚子航能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但也仅此一个而已。
随着两人交手次数的增多，凯撒与楚子航某种意义上也变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对方会什么招式，交手时的战斗思路与风格就像是案板上的肉段，要多明晰就有多明晰。
楚子航的进步速度因此也越来越慢，而他并不满足于这种现状。
所以林旭在求助他时，楚子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他看来林旭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两人的交手一直持续到深夜，停下时，汗水便如大雨倾盆，从身体的每一处毛孔渗透出来，即使是林旭也几乎累到趴下。
这时的林旭才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和楚子航对练，他太疯狂了，明明到最后力量几乎用完，楚子航也会靠着意志挥舞着手上的木刀几乎砍下去。
“给。”楚子航递过来一杯温水，他同样满头大汗不过状态比林旭要好得多，还能自由的走动，而林旭已经瘫倒在青石板上直直的看着夜空。
“不是凉水吗？”林旭灌下了一大口，有些不满。
“喝凉水对身体不好。”楚子航说。
林旭无话可说，一下午的对练已经让他摸清楚了楚子航一部分的性格，他太自律了，自律每次握刀的姿势都几乎没有变化，好像生命中有什么东西因为这个被夺走过一样。
“师兄，你觉得什么武器适合我？
“短弧猎刀怎么样？”楚子航思索了一会儿道。
“我也觉得短弧猎刀比较适合我。”林旭喘着粗气，“那就这个了。”
猎刀是个概念很广的词汇，他们口中的短弧猎刀跟凯撒的狄克推多不同，本质上更像是匕首，不过刀刃弯曲，也稍微长一些。
林旭很喜欢用这种灵活短刀，双手各一把时配合的相当精妙。
“话说师兄你为什么要用日本刀啊？以中国人的审美，武侠小说里面的剑应该更有意思吧？”
“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楚子航在他身侧躺了下来，“‘村雨’是我爸爸留下来的。”
“家传绝学吗？”林旭有些惊讶，“看来师兄的爸爸是个很厉害的混血种啊。”
“嗯，很厉害。”
某种意义上楚子航跟林旭很像，身上总是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只不过他是在跟时间赛跑。而干扰林旭的要素只有“血之哀”，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路明非和他关系那么好。
楚子航歪过头，林旭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夜空，随心所欲的提问着。
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聊过这些，也没人主动问过他这些，他感觉很奇妙。
不知道是因为训练结束后大脑短路，还是因为在第一次看到林旭的档案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妈妈呢？”
“很漂亮，很孩子气，总是没心没肺的，一直都很可爱，所以大家都喜欢她。”楚子航垂下了眼眉。
楚子航的话多的让林旭意外，他侧过身，发现楚子航正盯着他，炽热的眼眸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那也挺好的。”
“嗯。”
空气陷入了尴尬之中。
“有喜欢的人吗？”楚子航试着提出一个问题，他看过林旭的档案，所以提出了一个档案外的问题。
“大概......有吧。”
“是谁？”楚子航的语调里不见多少渴望，他好像只是单纯提出了一个问题，也没想着得到解答。
“不太适合。”林旭逃避了。
“嗯。”
“师兄呢？”
“还没有，”楚子航说，他想了一下再次开口，“我也不太适合。”
没有回应。
楚子航坐了起来，身侧的大男孩已经睡着了。
睡脸安安静静，清秀可人，残存的汗水就像是珍珠一样曼妙。
楚子航无声的低笑，脸蛋也好，性格也好，男孩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两个人相似的只有血统和言灵。
果然，他才是那个人留下来证明他存在过的东西。
他将一切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看着夜空才发现那里没有星月，只有密布的阴云，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摔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就有更多落下。
“爸爸，又下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