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好啊......”林旭看着海天之间的酡红，忍不住叹息道，“可惜上浮之后应该没机会看到海上日出了。”

“没想到大师弟你居然还有闲心去欣赏这种东西，”诺诺轻声说，在林旭微怔的视线下说出了理由，“你入学的一年里除了在出任务就是跟楚子航混在一起，大家都把你当做中世纪的苦行僧来看待，像是日出啊，花束啊这些东西没人觉得你会感兴趣。”

“就算是师兄也会喜欢漂亮的东西啊，只是他不擅于表达而已，”林旭哭笑不得，“剥去混血种的身份和血之哀的影响，我们和普通人在感情并没有多少区别。”

诺诺想了想很快就点了点头，“这倒是......”

“这些便利贴......”苏茜检查着潜水钟里的设备，脸上有些讶异，整个潜水钟内几乎都是这种简易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各个装置的作用和使用方式。

在此之前他们三人就已经进来看过里面，当时并没有这种东西。

“我跟师兄一块贴的，”林旭说，“虽然名义上说是潜水钟，不过准确来看更像是个潜水器，装备部那群精神病给的使用说明正常人压根看不懂，所以才贴了这些便签。”

“居然是这样......嘛？”苏茜微微发怔。

“那家伙还挺会照顾人的嘛。”诺诺伸了个懒腰。

“师兄一直都很可靠。”林旭轻声说。

这时候凯撒的声音从潜水钟外传来。

“准备好了吗？”

“没有问题！”林旭高声回应。

“楚子航！”

楚子航拉下了齿轮组的活动杆，如同蟒蚺般缠绕在一起的铁索与电缆数据线将潜水钟吊起，将潜水钟沉入海水之中，巨量的水流顺着潜水钟的底部涌入潜水钟的外舱之中。

“水涌上来了。”林旭低语。

尽管装备部对潜水钟做了一定的改装，但是本质上和潜水器依旧存在着巨大的差别，潜水钟只能依靠自身的重量下潜，里面的动力舱只是方便林旭三人能够和摩尼亚赫号建立比较良好的通讯。

“和德国那个很像啊。”诺诺说。

“德国？”林旭愣了一下。

“不莱梅港那里，”苏茜回忆着，“当时也是这样的情景，我跟诺诺坐在里面，整个玻璃舱顺着升降杆下滑，仿佛在海底隧道里一样，不过那边的水很浑浊，没有现在这么清晰。”

“下潜小组能够听清吗？”凯撒的声音在潜水钟内响起。

“可以听到。”诺诺回复道，“下潜状况很稳定，规定时间内应该能够抵达水底。”

“潜水钟内部有转接数据线，位于前舱内，这是装备部特制的数据线，强度堪比钛合金，你们随身携带的刀具也没法砍断，”凯撒镇定的说，“连接在潜水服背后，这样就算你们失去了意识，我们也能将你们拉上来。”

三根数据线被绑在了一起，在不到一米的位置岔开，就站在前舱位置的林旭将数据线的线头递了过去。

“这是吸纳了‘青铜计划’的经验吗？”诺诺问道。

“是的，当时就出现过下潜人员因为灵视割断数据线的情况，所以装备特制了这种新的数据线。”凯撒说，他顿了一秒继续开口，“目前下潜深度是多少？”

“46米，大概......”苏茜轻声说，舱壁上的数字不断跳动，这是估算数字，靠着最原始的水压测量仪器估算的结果，电子仪器表已经在精神领域的影响下彻底失控，“能见度很低只能看清周边三到四米的区域，不过电力供给并未受到影响，影响的只有仪表盘和电子信号。”

“虽然不知道一会儿通信情况如何，但是提前祝你们好运。”凯撒说。

潜水钟下潜的速度并不算快，毕竟谁都没办法保证潜水钟内的三人能不能顶住这种胚胎的精神领域的侵蚀，一旦三人在下潜过程中出现精神问题，那么摩尼亚赫号上的支援组还能及时将他们拉回去。

“下潜时间十分钟，深度299米，能见度更低了，下潜小组精神状态暂无问题。”苏茜例行报告着，“摩尼亚赫号能够听到吗？”

“很清晰。”凯撒回应道，“目前的状态比我们预想的要好。”

“但是心跳声很明显。”诺诺说道，面色微微发白，“我感觉它好像不是在拒绝我们靠近，而是在呼唤我们。”

摩尼亚赫号上的凯撒愣住了，他和一旁的楚子航对视一眼，立刻深呼吸了一口气。

“呼唤我们？诺诺，你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

“没有，它确实在呼唤我们，似乎在传递一种让我们融为一体的情绪。”诺诺的声音颤抖着，“之前我就有这种错觉，但是无法确定，但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明确了。”

“苏茜，诺诺的状态？”

“诺诺没有问题，她的精神状况很稳定。”苏茜的声音同样颤抖。

“我也可以作证，两位师姐并未进入灵视状态。”林旭说。

凯撒和楚子航愣住了，他们一个人是诺诺的男朋友，另一个人和诺诺之间的关系同样不错，整个学院里最了解诺诺的三个学生现在两个在摩尼亚赫号上，另一个就在水下。

按照学院给出的信息，古龙胚胎应该会传递一种拒绝和进攻的讯号才对，然而诺诺的话语传递的信号确实完全相反。诺诺在学院内一直被人叫做红发小巫女，而这个称呼最早就是从凯撒嘴里传出来的，因为她确实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小巫女，但同时诺诺同样能轻松通过类似声音之类的东西去辨别一个人的情绪。

她能说出胚胎在呼唤他们这种话，不管别人如何理解，凯撒和楚子航都会选择相信。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林旭说。

“什么奇怪的点？”

“海里没有鱼。”

“可能是因为潜水钟下潜时的动静让鱼群不敢接近？”凯撒皱起了眉头。

但是楚子航直接摇了摇头，他盯着凯撒那对蔚蓝的眸子，低声说，“潜水钟用的是磷光灯，与深海的鮟鱇鱼类似，鱼群应该会聚集过来才对，而且纽约湾的鱼群捕捞状况没有那么严重，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凯撒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他急忙将抓起主通讯器，“这里是摩尼亚赫号，指挥中心可以听得到吗？”

然而频道内只有刺耳的电流声。

“还要继续让他们下潜吗？”凯撒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子航。

“机会只有一次。”楚子航轻声说。

话音未落，扩音器内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颤声，舱外的绳索与数据线飞快的在齿轮组上划过，这意味着潜水钟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向海底进发！

凯撒和楚子航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下潜小组，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意外？”

“潜水钟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苏茜嘶哑道，“好像是大王乌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