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再次见到希恩斯时，对方变得和那名104号受试者一样，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对水表现出了强烈的恐惧，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很显然，希恩斯和原著一样，为了证实思想钢印，拿自己做实验，给自己也打上了一个“水是剧毒的”思想钢印。

“希恩斯博士，不出我所料，改变人类思想的技术，还是被你研究出来了。”楚明露出灿烂的笑容。

希恩斯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楚明先生，我并没有研究出来，只是被我意外发现了而已。”

“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只是发现了思维做出判断的机制，并用意外发现的特定参数，对思维的某个判断做出决定性的影响而已，并不能真正做到控制或改变一个人类的思想。”

希恩斯苦笑道：“我们并不知道思维判断机制的本质，也不知道那些特定参数是如何影响思维判断机制的。”

“打个通俗的比方：我们只是发现了火焰，并懂得怎么使用火焰的原始人，却根本不能研究出火焰的本质。”

“思维在本质上不是在分子层面，而是在量子层面进行的，智子挡在了我们研究‘火焰’本质的路上。”

楚明眉头一皱，不解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个能改变人类思想的技术而已，你们懂不懂这种技术的本质，和我有什么关系？”

希恩斯却说道：“楚明先生，您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这个技术吧？没猜错的话，您还想让我帮您研究神念。”

楚明微微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段时间，我去找过丁仪博士，问了他很多关于您的信息，其中就包括神念。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下您。”

“哦？调查我是吧？”楚明冷笑一声，缓缓的伸出一只手，一颗水球在他手心凝聚出来。

希恩斯面色大变，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连忙道：“等等！楚明先生，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您解惑！”

“帮我解惑？你是觉得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是吗？”楚明缓缓的朝他靠近，手中的水球滴溜溜的旋转着，冷声道：

“不要自作聪明，赶紧把那个能改变人类思想的技术交给我，让全人类都信仰我，世界就和平了。”

希恩斯被吓得面容扭曲，近乎尖叫道：“楚明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你想要给全世界的人都打上信仰您的思想钢印，但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是绝对行不通的！”

楚明顿住了脚步，眉头紧锁起来，沉思片刻后，收起了手中的水球，冷声问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希恩斯松了口气，虚脱的瘫坐在椅子上，艰难的说道：

“第一，思想钢印设备所需要的超级计算机，人类根本制造不了几台，想要洗脑全人类，几百年都办不到。”

“第二，就算有足够数量的思想钢印设备，公众也不可能会允许您用它给全世界的人洗脑，这是侵犯思想自由的行为，现代道德绝不允许。”

“您一旦说出这种要求，只会导致更多人抛弃对您的信仰！”

楚明沉默了，目光渐渐暗淡下来，迷茫道：“这也行不通？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焦急又无助的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回到十二年前，回到那个所有人都信仰我的时候！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才让他们都信仰我，他们凭什么说抛弃就抛弃？！”

看着楚明这副模样，希恩斯对自己的计划更多了几分底气，他用安慰小孩般的语气说道：“楚明先生，您冷静一点，我能给您解惑，请您相信我！”

楚明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终露出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模样，无力的摆摆手道：“那你说说看。”

见他上套了，希恩斯松了口气，微笑道：“楚明先生，我知道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公众对您的信仰。”

“包括您想找我帮忙研究神念，让我猜测一下，您看到灵气粒子的研究这么多年没有进展，就把希望放在了神念上。”

“您想依靠我对大脑思维研究的资深造诣，研究出神念的本质，说不定这能对人类的科技有所帮助，从而挽回一些公众对您的信仰。”

楚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你能帮我研究出神念的本质吗？”

希恩斯摇摇头道：“楚明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以人类的科技，不能对思维进行量子层面的研究，而您的神念，我了解过，它绝对是量子层面的存在。”

楚明面色一沉，“既然你也研究不了神念，那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楚明先生，我们应该看透问题的本质，从本质出发解决问题。”

“什么？”楚明不解。

“您的一切困惑和迷茫，都源自于太在乎公众的信仰，对吧？”

楚明默然。

“这就是问题的本质。”希恩斯微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楚明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没错，这个问题靠自身很难解决，但思想钢印，就能轻松解决。”

“你是想让我打上‘我不在乎公众信仰’的思想钢印？”楚明目光明亮起来，似乎有所心动。

“是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具体的钢印命题，我们还需要再探讨一下。”

希恩斯感觉自己已经接近成功了，他竟然利用一位神明的心理弱点，算计了神明，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最终，楚明接受了这个解决方案。

在希恩斯眼中，楚明显然是因为太在乎公众的信仰了，心理上受到了巨大的折磨，简直就如心魔一般。所以对方接受这个方案，是非常自然且合理的。

但在系统眼中，楚明的行为就有古怪了，他这么在乎公众信仰的原因，不是因为想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意义吗？

那他如果让自己变得不在乎公众信仰了，岂不是又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楚明完全没理由这么做啊！

然而，当楚明和希恩斯商讨出最终的思想钢印命题后，系统就恍然大悟了。

最终的命题是：“我热爱人类，人类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小宿主，你这是想给自己找个新的人生意义？】

“希恩斯说的对，我应该从本质上解决问题，但真正让我感到痛苦和迷茫的问题本质，是你把我当傀儡一样操控，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都只是为了你的实验数据。”

“所以……反正你的任务是让我拯救人类，那我只要热爱人类，并觉得人类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那你的任务，就成为了我活着的意义，我将永远不会再迷茫。”

【哇！这个方法真的很不错呢！可是……你不担心希恩斯改了思想钢印设备里的正负号吗？】

“这个时间点，希恩斯应该还没有在思想钢印设备上做手脚，而且，我相信他也不敢在这个命题上做手脚。”

【果然是聪明的孩子！我也看了，确实没改正负号。】

系统很高兴，它感觉楚明应该是想通了，这是要顺从自己的意思了。

是啊，与其天天想着怎么反抗一个无法反抗的存在，徒增烦恼和迷茫，还不如顺着它的意思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