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虽然略显冷清,但府里的景致却是不差的。
姜佑宁一行人一路穿花拂柳,眼看着就要走到前院。
路过垂花门的时候,一道颀长的身影站立在前方不远的抄手回廊上,似乎在静静看着院子里的风景。
狭路相逢,双方的踪迹都太过显眼,引路的嬷嬷不敢假装没看见,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请安。
“奴婢见过少爷。”
作为府上唯一的子嗣后辈,侯府上下无人敢怠慢孟洵。
嬷嬷正犹豫要怎么禀报身侧的怀阳郡主,对方已经施施然走了过去。
嬷嬷稀里糊涂地就和一个冷面侍卫落在了后面,看了看两人相偕而立的身影,嬷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算了,她人老眼花,什么也没看见,嬷嬷垂下头,脚步也随之越来越慢,和前方两人拉开了距离,假装认真地在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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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燥意的微风携卷而过,攀附在廊檐上的凌霄花藤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声响。
站在它面前的一对璧人却陷入相顾无言的沉默,像是在无声地对峙。
最终,终究是清泠如玉的男声先开了口。
“郡主如此大费周章,是想做什么?”
姜长乐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了个旋儿,最后放在了那张格外出众的脸上,挑眉笑道:“本郡主想做什么,孟大人会不知道?”
看到孟洵本人,感受到熟悉的灵魂波动,姜佑宁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好在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没有找错人。
那就速战速决吧。她有种预感,背后那人就快出现了。
“固所愿也。”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低沉的男声随着微风消散在空气里。
孟洵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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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王府那辆格外引人注目的马车,居然停在了平昌侯府。
而且据说怀阳郡主跟孟家的人相处甚欢。
震惊了整个京城。
先不说两家之间的纠葛,平昌侯府有多少年的女眷有多久没出现在人前了。
京城中的气氛很有些奇怪。
“爱卿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没考虑过成家立业?”就连皇帝都来打趣孟洵,想来是已经知道京中盛传的风言风语。
“回圣上,臣目前并无婚娶的打算。”孟洵眉目淡淡。
“哈哈哈哈成家立业,好男儿自当如此,爱卿这般风姿,不知道令多少闺阁女子魂牵梦萦,至今仍未打算,该不会是心有所属吧?”
孟洵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被永盛帝捕捉到了,他目光微闪,面上却是笑得舒朗开怀:“若真如此,朕可为你做主。”
最终孟洵还是婉拒了。
等他走后,永盛帝整个人的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陈公公立刻取了一个匣子过来。
永盛帝用了几颗药丸才缓过神来,面色红润了不少。
“朕这身体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啊。”永盛帝感慨了一句。
陈公公深深地弯下腰去,惶恐道:“皇上龙体贵重,得天庇佑,定会安然无恙!”
永盛帝可有可无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突然问道:“这些年孟府和诚王府并不亲近,若两人真有意,你说朕要不要为他们赐婚。”
陈公公低眉敛目,假装没有听出皇帝话里的对两家的怀疑,只笑着打趣道:“旁的奴才不太清楚,王爷恐怕恨不得冲上去揍孟大人了。”
永盛帝于是就想起今日早朝诚王那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他这个弟弟向来草包藏不住事,尤其偏心长乐,以他的样子看来确实不知情。
于是永盛帝放下心头的怀疑,没再说什么。
.........
他却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这宫里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有人收到了消息。
炙手可热的二皇子府,二皇子姜璋正神色不明地听着暗卫的禀报。
在听到近日的传言以及皇帝有意给两人指婚的时候,他的脸色尤为难看,书房里的气氛低沉得可怕。
但没多久,他的面色就恢复如常,等到暗卫禀退下以后,他脸上又恢复了喜怒难辨的样子。
“看来还是恢复了记忆,呵。”姜璋脸上突然扯起一个怪异僵硬的笑,像是披着这副皮囊,内里却换了个芯子。
他说的话也十分奇怪,似乎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于是从这天开始,皇子府里的人,突然觉得主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下子变得难伺候起来,府里因为犯了忌讳被处理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朝堂上,都开始掀起一股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