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林熹微,于晨光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陈佩思还在客厅里等着他。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妈,怎么还不睡觉?你身体不好,叶医生说了让你多休息少操劳的,你忘了吗?”
陈佩思拉着他的手坐下,“妈没事,白天睡太多了,现在不困。坐下妈妈跟你好好聊聊。”
于晨光顺势坐到陈佩思旁边,“妈,你想聊什么?”
“先喝点水!”
陈佩思将茶杯推到于晨光跟前,看着他咕咚咕咚地喝光了一杯水,这才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个小姑娘就是小樱桃吧?”
于晨光差点呛了一下,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妈你怎么知道的啊?”
陈佩思点了点头他额头,“你天天放在心里惦记的人,妈能没点印象吗?”
“我哪有天天惦记!”
于晨光耳朵可疑地红了起来,“我就是......偶尔想起来......” 陈佩思揶揄地斜睨他,“也不知道那时候是谁天天哭着嚷着要去找小樱桃妹妹!”
“妈!”
于晨光窘得满脸通红,“那些陈年旧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
见他快要炸毛了,陈佩思连忙顺毛捋,免得他恼羞成怒之下聊不下去了。 陈佩思理了理他凌乱的黑发,不解地问道:“鱼唇,你明知道她就是小樱桃,怎么装作不认识她啊?”
于晨光低下头,一脸低落地回答,“我怕她知道是我后就不理我了,当年答应她回去找她的,她一定很失望。”
陈佩思摸了摸他脑袋,“傻瓜,那并不是你的错啊!当年我们回去找她时她已经不在那里了,邻居也不晓得她爸妈的地址,咱们即便是有心找,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啊?”
于晨光内疚地说:“终究是我来晚了,要是早点去说不定她还没搬走呢!我还能见到姥姥最后一面。”
陈佩思拍了拍他的手,“不怪你,你当时不是去了B市陪你爷爷嘛......” 她又接着问道:“你是打算一直不告诉她吗?”
于晨光摇了摇头,“过些日子再说吧!”
陈佩思点了点头,“行,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妈还真是庆幸当初答应了你来这里治病,不然你们就遇不上了。”
“命运果然是很神奇的东西呢,它关闭了一扇门,又给你打开了一扇窗,你终于找到小樱桃了,妈妈也总算能安心一点了。”
陈佩思喃喃地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在有生之年,希望能看到他过得开心快乐,有个知心人替自己照顾他。 陈佩思眼睛里隐有泪光,“鱼唇,妈妈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妈妈希望有人能替妈妈完成这个心愿,给你一个家,陪着你一起,不要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你本来就孤僻不爱交友,要是妈妈也走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于晨光难过地抱着陈佩思,“妈,你别胡说八道了!你会好起来的!叶医生医术那么好,一定会治好你的病!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陈佩思拍着他的背,哽咽道:“好,妈不想了,你不要担心我,既然搬来了这里,妈妈一定会努力配合叶医生治疗的,剩下的就交给天命吧!”
孩子,就算最后真的敌不过天命,你也不要太难过,妈妈就算走了,也会在天上陪伴你的,陈佩思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她一直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出生在一个富足显赫的家庭,父母恩爱兄弟和睦,唯一不幸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婚姻了。 她和于邵民说白了就是政治联姻,当年于邵民年轻气盛,在B市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呆不下去了,就被于老找关系发配到了G市。 为了在G市站稳脚跟,他不得已求助当年的G市一把手陈老的支持,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甚至顺理成章地娶了他唯一的千金。 他以为自己很委屈,堂堂B市扛把子的公子爷,却沦落到要来G市靠娶一个小地方的千金小姐,才能稳得住脚跟,说出去实在是啪啪啪打脸。 然他却没想一想,依她陈佩思堂堂G市第一名媛的风头,多的是青年俊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要不是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委屈自己去高攀他呢!再说了,依他当时那落魄的样子,也说不清到底是谁高攀了谁呢! 她当时也是猪油蒙了眼,不听家里人的劝,一门心思地嫁给了他。婚后才发现原来他是个没有心的人,捂了十几年也没能把他的心捂热。 却不曾想,原来他不是没有心,只是把心全给了其他人。 儿子都十六岁了,她才发现,原来他在外面还有一个人,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个人才在B市呆不下去,流放到G市的。 没想到他竟偷偷把她藏了起来,藏得如此之深,连他们的孩子也仅比鱼唇小两岁而已。 如此大的隐瞒和背叛让她气得生生病倒了,心灰意冷之下提出了离婚,结束了他们之间那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 十八年的婚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而已。那个男人,由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哪怕她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换来的也不过是他毫无歉疚的背叛。 他早已在G市站稳脚跟,如今更是在于老的运作之下,调回了B市,陈家即便是再气恨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暗恨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于晨光,她就算不为陈家的脸面着想,也得想想自己儿子吧,要是彻底撕破脸皮,他以后还怎么面对于家那边的亲人啊! 罢了吧,路都是自己选的,再难也要走下去。 况且如今自己也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得了这么一个看不到明天的病,也不晓得哪天突然就没了,也没心思再想那些恩恩怨怨的事情了,就过好当下,守住儿子吧! 希望能熬到他考上大学,长大成人,如此自己也能安心地去了。 陈佩思叹了口气,心酸地抚摸着于晨光的脑袋,可怜了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