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年低下头,专心致志解着那缕青丝。 他冷峻的面孔近在咫尺,近看之下,深邃的黑眸仿佛藏着两颗璀璨的星,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林莺莺屏住呼吸,垂下眼眸不敢看他,一动不动定在那里,脸蛋不自觉红得发烫。 杜笙年修长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缠绕着那缕黑发,生怕太过用力扯疼了青丝的主人。 他小心翼翼如视珍宝的动作,仿佛对待他最为珍爱的人。 那一瞬间迷惑了林莺莺,竟让她不自觉地错认为,这一刻她就是他眼里的唯一。 到底是曾经练习过魔术的手,杜笙年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那处打结的根源,轻而易举就将那一缕青丝解放了出来。 柔软顺滑的青丝从杜笙年掌心滑落,触感犹如绸缎。 杜笙年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抬眼看向林莺莺,蓦然被她酡红的脸钉住了视线。 往常接近他的女人全是没脸没皮,巴不得整个人往他身上贴的,像林莺莺这般容易害羞的姑娘真是从未见到过,杜笙年不由看得一阵愣神。 林莺莺被他盯得愈发羞窘,脸蛋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只觉得与杜笙年相贴的肌肤烫得发滚,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试图离杜笙年远一些。 林莺莺的动作惊动了杜笙年,他蓦然惊醒过来,连忙推开林莺莺,哑声道:“可以了。”
林莺莺连忙切断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羞窘地低声说道:“谢谢!”
她手忙脚乱从杜笙年身上爬了起来,站到一旁不好意思地朝他弯腰道歉,“杜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想叫醒你来着,只是您喝醉了,怎么叫都醒不来,还……” 林莺莺咬了咬唇,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眼眶也因委屈瞬间变得通红。 杜笙年轻咳了声,不着痕迹地别过头掩饰住那抹尴尬。 他轻声说道:“没事,不是你的错。”
林莺莺见对方没有责怪,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捡起倒在一旁的扫帚,想要去扫旁边地上的玻璃碎片。 杜笙年连忙制止她,“不用管它,放那里吧,让李阿姨来收拾。”
林莺莺摇了摇头,“李阿姨回乡下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嘴里回答着,林莺莺手下也没有停,利索地将碎片一一扫进簸萁里。 杜笙年轻皱眉头,“程经理没有临时聘请钟点工过来顶替李阿姨的工作吗?”
林莺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有聘请的……” 杜笙年不虞地说道:“那怎么不见她来干活?难不成见程经理不在,在偷鸡摸狗?”
林莺莺忙不迭地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没有偷懒!”
她红着脸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正在做了吗?”
杜笙年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林莺莺咬了咬唇,窘迫地回答道:“我就是程经理聘请的钟点工……” 杜笙年滞住了,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林莺莺一眼,但他到底还是忍住没有继续问下去,给林莺莺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林莺莺见杜笙年没有就那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他要是真的问起原因了,她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家里的事情她不想告诉任何人,那是她最羞以启齿的伤口。 尽管家里处于那样的境地她并不责怪父亲,毕竟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她好,只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到底还处于面子薄将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年龄,自然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不堪。 尽管两人没有再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但气氛到底还是尴尬了下来。 为了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林莺莺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她三两下将地上的碎片都扫干净了,只是有一快玻璃碎片夹在沙发嘎啦里,怎么扫都扫不出来,林莺莺无奈只好弯腰用手去捡,怎知没控制好力道,一个不小心竟然叫玻璃碎片滑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流了出来,吓得林莺莺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
杜笙年连忙站起来,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一把抓住林莺莺的手,迅速抽出纸巾接住即将滴下来的血液。 他紧紧捏住她的手指,防止继续流血,并迅速抽出抽屉里的药箱,取出消毒酒精和止血贴。 林莺莺缩了缩手指,不好意思地说:“不用麻烦了,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杜笙年警告地盯了她一眼,“别动!”
林莺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反抗,乖巧地任由杜笙年摆弄。 杜笙年拿酒精往伤口上喷了喷,再小心翼翼缠上止血贴,他不放心地叮嘱道:“这几天手指别渗水,以后厨房的活你不用管了,我会吩咐程力另外再请个钟点工!”
林莺莺一听着急了,“杜先生我以后会小心的,求您别辞退我!”
杜笙年瞥了她一眼,“谁说要辞退你了?钟点工的工资会照样付给你,以后你就专门帮我清理这间房间吧!”
林莺莺眼睛瞬间转亮,如同迅速淌进两汪星光,炫得杜笙年有些晃神。 林莺莺高兴地朝杜笙年鞠了一躬,“谢谢杜先生,我一定会好好收拾好房间,不给您添麻烦的!”
杜笙年有些迷惑,不过是多干了份活,就这么值得高兴吗?这小姑娘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他不明白对于林莺莺来说,如今这份额外的收入实在是太重要了,虽然对于父亲的债务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却好歹是多一分希望。 杜笙年没有让林莺莺继续忙活,他自己拿着簸萁将玻璃碎片倒了出去。 趁杜笙年走出房间的间隙,林莺莺悄悄将垃圾桶里那套脏衣服拿了以来用袋子装好,准备回去洗干净再给他送过来。 告别杜笙年后,林莺莺心情忐忑地赶回学校去上学,也不知道她一宿没回,林熹微有没有帮她应付过去。 这头林莺莺走后,杜笙年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他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兴许以后都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