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短暂的慌张过后,县令很快又镇定下来。
再大的人物能比楚荆王大,他现在是帮王爷办事,有谁敢对他指手画脚?
县令抬起下巴,带着傲慢的笑容,朝着大堂所在方向走去。
原本应该守在大堂外的衙役们一个个都像是见了老鹰的小母鸡,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在他们边上是庄严肃穆的将士们,两方站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
诺大的县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县令心底的火顿时冒了出来,脸上也热的不行,觉得这群下属给自己丢了脸面。
他一甩袖子冷笑:“没用的东西,随便来几个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等事情结束后,你们都给我自己去领罚。”
说完这话后,他昂头进了大堂。
大堂有一名身穿深色劲装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并无第三个人。
空气中泛着莫名的冷意。
县令冷哼:“哪里来的小将,敢在我面前撒野,我劝你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那男子转过身来。
他有着刀削般的面容,算不上英俊,但是英武伟岸,最让人难忘的是他含着无边血意的眸子,凡是和他目光对视的人,都感觉到浑身发颤,仿佛到了鬼门关中走了一圈。
县令一下子就僵住了,浑身冷汗直冒,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拾好情绪,皱起眉头,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你是……”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哪里见过这名男子,在他的记忆中,也从来没有见过姓薛的将士。
那男子淡淡道:“县令大人下令通缉我的家人,这个时候却问我是谁?”
县令猛然眼睛瞪大,瞳孔紧缩,犹如见到了鬼魅,一屁股坐在地上:“是……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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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王家村。
沈恬恬站在田埂上,远远的看到大肚子的孕妇正在地里干活。
那孕妇皮肤黝黑,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圆滚滚的肚子在消瘦的身体上显得格外显眼。
离那孕妇不远处的树荫下,一名男子正悠闲地躺着享受着午后休息时光。
沈恬恬想起自己从路过村民口中知道的消息:“你说的那女的我知道,从别的村跑来的对不对?那女的怀了王传宗的孩子,连酒席都没有办,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
“那王传宗啊,是我们村里有名的混子,长得倒是挺讨小姑娘欢心的,嘴也甜。”
“但是那个人啊,懒得要死,什么活都不愿意干,村里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把人家小姑娘给骗来的,生完了一胎,身子骨都没有养好,接着又怀了第二胎,怀着孕做那么多事情还要挨骂,有的时候还打呢。”
“亲戚?有啊,怎么没有,大半年前吧,有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后生来找过她,她本来想偷王家的钱和那两人一起跑,结果那两人连夜带着钱提前走了,将她留了下来。要不是我们发现及时,她就要被王传宗给活活打死了。除了那次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亲戚来找过她了。”
那孕妇大概是干累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立刻就被那男子迎头痛骂。
那孕妇大约是被打怕了,不敢辩驳半句,默默的继续弯腰干活,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然而,沈恬恬默默看着这一幕,没有动。
村民打量了一下沈恬恬,好奇道:“姑娘,你是她什么人啊?是亲戚吗?不然为啥要打听她的消息。”
沈恬恬笑了:“您看,我像是她的亲戚吗?”
村民连忙摇头:“不像,当然不像,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王家媳妇怎么可能有您这样的亲戚。”
这姑娘穿着可是城里大户人家才穿得起的丝绸,周身气度不凡。
田埂之间,一辆马车徐徐驶来,发出“哒哒”声。
村民们都露出羡慕的神色,这可是只有县里的老爷才坐得起的马车啊,没想到居然会来他们村里,等回去后就就可以跟村里其他人炫耀了。
马车在众人不远处停下。
沈恬恬一扭头,果不其然看到林玹在车前默默看着自己。
沈恬恬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朝他走去。
确定沈恬恬做好了,林玹扬鞭驾车。
阳光照在他英挺的鼻梁上,透出几分锐利之意。
林玹有些担心沈恬恬的心情:“如何?”
沈恬恬耸了耸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沈老爷子过不惯苦日子早就病死,沈老太带着从沈小玉这里弄来的钱连夜和她的宝贝小儿子离开,结果她的宝贝小儿子嫌弃她是累赘,带着钱跑了。
至于沈大川和沈大河,倒是挺过了流放时的苦,可是沈家家产早就已经被罚得干干净净,两个人过来找沈恬恬要钱不成,被痛打了一顿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诺大的沈家就这样散掉了。
至于林玹家的那些亲戚,倒是安分得紧,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两个老人现在还沿用着沈恬恬定下的标准,从林氏宗族里领生活用品。
短暂的沉默中,“哒哒”的马蹄声印在两人的心间。
“我们的婚礼……”林玹捏紧手中的缰绳,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
沈恬恬笑了:“放心,不会延期的,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林玹僵硬的背松弛了下来,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太好了。”
沈恬恬:“你后悔吗?”
林玹正盘算着要准备多少婚礼用品,听到这话突然一愣:“后悔什么?”
“后悔放弃一切,跟着我在小县城里生活,你可是要当大将军王的人啊。”
林玹笑了:“我不喜欢那些名利,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为陛下做了那么多事情,封无可封。在皇帝的感激变为猜忌之前退下来,当一个富家翁,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阳光之下,两人相视而笑,宛若如画。
这一天,清谷县的人都见证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有人说,这场婚礼当今皇帝膝下的唯一一双儿女都参加了,不过没有人相信。
只是,不管别人信不信,他们都成亲了,成了彼此最依恋最热爱的人,从此以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濡以沫直到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