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没等清颜开口,薛裴光先开口问道。
清颜刚要说来看学生。
薛裴光却没给清颜说话的机会,他上前一步搀扶着清颜进了马车。
“你先回家,我要去巡防河道,得空了我去找你……”
说着,放下了帘子,对一旁的车夫道:“速速送夫人归家。”
马车再次哒哒哒前行,清颜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薛裴光已经追上了同僚,往河岸走去。
只留下一道背影。
清颜抬头望着晴转阴的天,心底忍不住有些沉闷烦躁。
她人才到家,二丫也悠悠转醒,两人进屋换了衣服,外面忽然间雷雨滂沱。八壹中文網
倾盆暴雨再次轰隆而下。
清颜捂着肚子,站在窗前,看着犹如破了个洞的天。
雨点砸在院子里,下冒了泡溅起了水花,狂风摧残着娇花。
看着天上压低的云层,清颜叹了口气。
回身坐在桌案前。
她肚子如今久坐不太舒服,她从抽屉里找了下地方志。
看到永州,正是大曦的洼地。
而营城是洼地中的洼地。
其实营城山灵隽秀,气候宜人。
按道理说,不应该会这么穷,只是常年受到河水泛滥的席卷。
刚建起来的城池,恒河泛滥,大水冲一遍,没了。
第二年,刚打下的家业,洪水又来一遍……
基本都被大水冲没了。
一任又一任的县令,跟跑马灯似的,来了又走。
费了牛劲,死皮赖脸管朝廷要的钱,甩膀子建设一通,被浑浊的洪水无情卷走。
政绩捞不到,渐渐也就不折腾了。
到了薛裴光接手烂摊子时,营城府衙里那穷的……
开荒犁地的工具都没有。
薛裴光还得感谢吴家好大郎,作奸犯科落在他手上。
靠着吴家老爷打点的钱,买了工具,租赁给百姓。
才将将把营城春种给安排下去。
有的百姓都绝望了,春种一粒粟,没等到秋天,又是白种。
可若是不耕地,到了秋天,恐怕要喝西北风了。
薛裴光开春的时候,也是好顿动员百姓,废了一通功夫。
百姓才心不甘情不愿得开荒犁地。
谁知道,如今田里的庄稼正好。
绿油油的一片。
外面却是接连的大雨……
怪不得薛裴光要带人巡视河道呢,他也怕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清颜翻看起地方志,想从中找到一些灵感。
尽管来营城的时候不长,这里民风朴实,山清水秀,清颜住得很有归属感。
真想为营城做点什么。
清颜肚子抽疼了一下,她皱眉起身。
手不小心带倒了一旁的茶盏。
茶盏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惊动了楼下的季云。
就听楼梯传来声音,季云敲门道:“严清?你没事吧?”
清颜深呼吸吐纳数次,头上冒出虚汗,捂着肚子,没办法走过去。
还好二丫机灵,听到动静,噔噔噔地跑去给季云开了门。
季云进来见到清颜的状况,脸色一白。
“怎么了?肚子疼?”季云过来给清颜把脉,扶着她到一旁坐下。
“唐突了。”他说道。
说完,在清颜几处穴位揉了揉。
清颜感觉抽疼缓解了下去。
终于不疼了。
“好多了,多谢了。”
“最近连绵大雨,湿气重。万不可受凉了。”季云叮嘱道。
她本身就在孕期坐胎的时候,受了寒气……
之所以没落胎,是靠着她身体强壮,和他的药物固了胎。
如今要万分小心才是。
她是双身子,又是双胎。
肚子比常人要大上一圈。
他伸手欲摸向清颜的肚子,又缩了回来。
将手指贴到了脸颊,双手使劲儿地搓了搓,又朝着手心呵了一口气。
觉得手热乎了。
这才缓缓放到清颜的肚皮上。
他刚放上,原本平坦的肚皮,忽然鼓起来一个拳头,怼向了他的手所在——
季云和清颜齐齐愣住。
季云好笑地收回了手,伸出手指在清颜的肚皮上点了点:“你好呀,小家伙……”
季云的声音,不比南宫烨。
南宫烨嗓音低沉又有磁性。
季云的声音,不急不絮,仿若七弦古筝,轻拨宫调。
随着他声音而落,这次同时鼓起了两个凸起。
“这便是胎动。”
清颜心底忽然泛起密又麻酥的悸动。
眼眶一热,泪意上涌。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连。
清颜并不会顾忌季云。
在她看来,医者望闻问切,触诊是很平常的事情。
别说是看看肚皮,便是让她脱裤子,她也会乖乖照做。
季云本也觉得很平常。
偏偏清颜对他格外的信任,让他觉得指尖发烫,接着是面颊,耳朵……
清颜皮肤其实很白,不似脸上带着蜡黄的人皮面具,肚皮上肤白若雪。
不似寻常孕妇,皮肤变黑,肚子上起了妊娠纹。
肤如凝脂,触感光滑。
季云不敢再往下想,视线飘忽,将清颜的衣服放下,后退一步。
双手背握,攥紧了拳头。
“你好生安歇,我去给你熬些药……”说完,也不等清颜回答,几乎是落荒而逃。
清颜还沉浸在方才孩子的胎动中,回不过神。
她摸了摸肚皮,自言自语道:“你们好啊,我是妈妈,你们的娘亲——”
肚子安安静静。
清颜不死心,握拳咳嗽了下,又将手轻轻放在了肚子上:“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娘亲,我会对你们好的。”
天边忽然一个大雷炸开,吓了清颜一跳。
肚子仍旧安安静静。
但是窗外的雨,却渐渐地停了。
清颜摸着肚皮,打趣道:“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们就动,我在的时候就不动?”
是单纯的不让季云摸嘛?
这次肚皮倒是再没有鼓起,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好像有人在打秋千。
清颜笑了笑,靠着床头,忍不住就想到了南宫烨。
若是方才的不是季云,而是南宫烨……
不知道是什么景象。
随即,她又将这个念头抛去脑后。
路是她自己选的,如今生活平静,安宁自由。
比困在紫禁城那个笼子里,每天等着君王临幸,要好得多。
她起身,关好了窗。
窗外的一个大雷,炸在低空,好似炸在了耳边,将不小心眯着的南宫烨,瞬间惊醒。
他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