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五年,白卿言处理完朝政后回到书房,从荷包里拿出了那两只玉蝉盯着出了神。慕容衍带着两个孩子下学堂来寻她,白卿言都没察觉。康乐和喜乐抱着她的腿“阿娘,今日吕太傅夸奖我们了。”白卿言回过神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将玉蝉重新装回荷包。这一幕被慕容衍看在了眼里。
酉时,春桃伺候白卿言梳洗后便离开了清辉园。自从燕国被大周合并,慕容衍陪她一起待在大都城,他们都一直住在白府。坐在书桌前的白卿言不自觉的又拿出了那一对玉蝉,慕容衍把两个孩子送到董氏那处后就返回到了清辉园,看着白卿言心痛不已,从那日天凤国使者将母玉蝉作为献礼送到他们面前后每晚白卿言都会从梦中惊醒。
慕容衍走到白卿言身边,拉着她坐到榻上“阿宝,无论你要做什么,不要丢下我,未来我们一起面对。”听到慕容衍说这些话后白卿言明白他不想自己背负太多,就算要回溯到过去他也会陪着自己。
“阿衍,朕现在虽然做到了一统,但是每晚都还会梦魇,还会梦到南疆之战死去的祖父,阿爹,叔父和弟弟们。每次看到二婶,朕还是会心生愧疚,明明有回溯之法,但是朕却犹豫不决。”白卿言倚靠在慕容衍的怀里看着手里那两只玉蝉。慕容衍抬手覆在白卿言的肩上“阿宝,我今日把喜乐、康乐送到阿娘院子就是打算和你一起,我们二人一起回溯,会有更多的法子可以救下祖父他们。”“阿衍……这次我又要对不住你了”她闭着眼对慕容衍说。八壹中文網
“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你我夫妇一体,但我只求一事,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我们要一起商讨行事,你万不可一意孤行,将自己置身于为难之中。”慕容衍抬起白卿言低下的头看着她。
“好。你我夫妇一体,我答应你凡事与你商量。”说完白卿言将公玉蝉放到慕容衍的手上自己的手覆上去,和慕容衍十指紧扣将公玉蝉包裹起来,另一只手将母玉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看到母玉蝉碎裂,屋外雷声便开始响起,不知何处来的风将两人卷入其中,渐渐两人失去了知觉。
白卿言喝完一碗苦药,用帕子擦了擦嘴,靠坐在床头凝视插着红梅的白玉瓷瓶心想,虽然回溯到了宣嘉十三年,距离南疆之战还有两年时间,但是因为自己的寒症,洪大夫一直盯着不让出府,每日还要喝一碗苦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去寻慕容衍。“春桃,帮我去寻你表哥陈庆生过来,我有事要他去办。”春桃忙去寻陈庆生带他到大姑娘屋里。“陈庆生,你附耳过来。”白卿言嘱咐陈庆生去寻富商萧容衍,约他明日满江楼一叙。陈庆生也不敢耽误,想到那富商萧容衍多待在燕雀楼便出府去寻。
午时,白卿言让春桃把练武用的沙袋取了出来,绑在四肢上。从那次在战场上被敌人用长矛刺中腹部又掉进江中就得了寒症,第一次回溯到宣嘉十五年,南疆之战已经爆发,这个破败的身体也是恢复了一年才拉得动射日弓,这次回溯距离南疆之战还有两年有余,上天给她这次机会,她一定会要抓住,不会让之前的惨剧再次发生,更何况这次还有慕容衍陪着她。
自从白卿言受伤之后,白卿言的母亲董氏怕她看到这些沙袋伤心,便让清辉院的管事嬷嬷佟嬷嬷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把什么东西翻出来了?”
董氏在秦嬷嬷搀扶下,踏入清辉院大门。
“夫人!”春桃忙福身行礼。
董氏五官生得极为美丽精致,气度华贵,通身当家主母的雍容气派不怒自威。董氏眉头收紧难免担忧白卿言的身子,二话没说朝主屋走去。
春桃忙快步上前给董氏打帘。
董氏进门见白卿言正靠在迎春枕上,解开披风从丫头手中拿过食盒朝白卿言走去:“阿宝可是累了?这一阵子忙,娘都抽不出时间过来陪阿宝!”董氏抬手轻抚着女儿的一头黑发,“来,坐下!这是娘给你炖的乌鸡汤!”
白卿言埋着头不敢抬起来,喝了口汤说:“我这身子一直不见好,也是这两年在床上躺多了的缘故,想动一动……”
“想动一动是好,可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不适记得千万不要忍着。”女儿小时候被国公爷当做男儿一般教养,每日捆着沙袋打军拳,蹲马步,吃的苦多不胜数。当初白卿言身体康健董氏就心疼的不行,更别说现在白卿言身子还不好,董氏怎么能忍心她将小时候吃过的苦再吃一遍。
白卿言心头发暖,眯眼笑着抬头:“阿娘,女儿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累着的,再说屋内腕缠沙袋练字怎么会受寒。阿娘,我是受过伤武功废了,可您不能把我当成病秧子娇养,我是镇国公府嫡长女,总得给弟妹做表率。”“罢了罢了,你想要练就练吧!切记适可而止,不可勉强!”董氏看自家女儿这脾气也劝不动也不再多说。
白卿言乖巧点头:“阿宝知道。”
第二日一大早鸡鸣时分,洒扫的粗使婆子打着哈欠手端木盆从房内出来,就见白卿言正在院中扎马步,吓得哈欠都收了回去,忙福身行礼:“大姑娘!”
“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管好你的嘴!”春桃吩咐道。
白卿言穿着单薄的练功服,汗珠子顺着下巴嘀嗒嘀嗒跌落,头上和身上都冒着,春桃一脸担忧立在旁边又不敢多言,只能不断绞着手中帕子,频频往滴漏处望,盼着时辰过的快一些。
白卿言汗如出浆衣裳湿了一半,她已经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了,这还没有上沙袋,她仿佛已经到了极限。
如今,白卿言想重新把废掉的武功找回来,就必须将小时候吃过的苦再吃一遍,可不论再难,都必须坚持!
前生,为能重新披甲上阵,白卿言吃过更多的苦,几次险些丧命,都凭着一腔恨意撑了过来。
此世,她在意的亲人还都在,就是让她承受比上一世沉重千倍万倍的苦,她也撑得住,也必须撑住,决不能在白家为难临头之际她又像上一世只能临时捡起射日弓。
上天怜她白家满门让她回来,可不是让她回来碌碌无为任由白家在她眼前再次倾塌的。
白卿言心口憋着一股劲儿提着一口气,凭借意志力坚持不懈。
一个时辰一到,春桃忙小跑至白卿言面前扶住她:“大姑娘,一个时辰到了!”
白卿言整个人都湿透了,腿软如泥,刚站起身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大姑娘小心!”春桃心疼得眼眶子都红了。
“让人备水!”白卿言哑着嗓子吩咐。
“是……”春桃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