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成濑明白了今天鹫匠教练找自己谈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狮音和牛岛的意见不一，而是鹫匠教练自己压根就没办法下定决心吧。

如果单单从打球的实力上来讲，成濑至少可以自信地说出：现在的五色并不能超越自己，所以但从实力上来讲，这似乎不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

除非，牛岛前辈在考虑其他事情，比如，“现在的五色更需要压力与肯定吧，所以我也觉得让五色担任队长会更有利于他在场上的发挥，队长的角色可以更好地鞭策他，让他更冷静，责任感会让他变得考虑全局，更考虑队伍的整体而不仅仅是个体。而我，队长不队长的，完全不会影响我。”

明明是很自大的话，但是从成濑的嘴中说出，又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却只能感受到他的坚定。

当然还有温柔。

按照惯例，如果由成濑来担任队长，可以一如既往地保持白鸟泽实力为上的传统，而且也不会有任何人来反对，但是经过和乌野的一战，就连鹫匠教练的想法也有了改变。

真的是实力为上，追求绝对力量，就一定可以打造出超一流的团队吗？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而不仅仅是王牌一个人的独角戏，是六个人合作后迸发出几倍于单个个体的团队力量。

白鸟泽在拥有了成濑和五色这两个利器后，如果依旧采用牛岛所在团队使用的进攻方式，很快就会被别的队伍赶上。

想要更好的使用这两个利器，为了能够一直获胜，白鸟泽必须做出改变。

“既然你是这样的想法，那之后就会任命五色为新的队长，虽然牛岛还没有毕业，但是国家队的训练太多了，已经顾不来校队的事情。”鹫匠教练像是早就料到成濑的回答，连眼皮都没有波动，“但是你也要帮着排球部的事情，别让五色一个人承担太多了。”

“教练，你是在交代后事吗？”成濑向来受不了煽情的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眼见着鹫匠教练就要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感情牌，赶紧出言打断。

只是这话确实很是欠揍，立刻就被鹫匠教练一棍子打在小腿上，正是小腿迎面骨这脆弱的地方，就算鹫匠教练收了力，还是让成濑龇牙咧嘴了好一会。

等到了医院，早就问过icu的病房地点，成濑就和鹫匠教练直接到了医院的四楼。这已经是下午的时候，已经过了可以探视的时间，只能由护士告知下木之本爷爷的现状，好在透析就快要结束，各项数据指标也渐渐恢复到正常的范畴。

这下，在外面等了一夜的奶奶也算是放下了心，在听到医生说“脱离危险”的话后，一直僵硬着的后背瞬间就软了下来。

木之本奶奶一直都维持着良好的体态，就算是成濑这样的年轻人偶尔也会坐得随意，但是成濑从来就不会看到奶奶有过仪态不佳的样子，一直都像个年轻人的活力样子。这会就像是一直支撑着精气神松懈掉了，也显得人落寞了许多，从身形上看上去就是个真真的古稀老人。

成濑从身后抱住木之本奶奶，低声劝说着让她先回去休息，最后木之本奶奶还是跟着鹫匠教练的车一起回去了。

住院部的人并不多，健全的医疗体制也不需要家人的陪护，所以长长的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成濑一个人坐着。

昨夜的缺觉，再加上刚刚5局的比赛，让成濑的体力开始告急，坐下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昏昏沉沉地感觉身体在果冻里漂浮，一会梦到昨天爷爷躺在地上地场景，一会又梦到自己跪在球场上的样子，随着长长的哨声，世界开始晃动。

“同学？同学？快起来！你爷爷醒了！”

醒了？

成濑迷迷糊糊中抓到了一个关键词，激灵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位年轻的护士正拿着个体温计，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

“同学，你的爷爷醒了。”

成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眼睛痛的只能眯起，甚至还有些耳鸣，隔了有两秒才理解了护士的话。刚才在椅子上打盹的时候，歪斜着的身体因为姿势的压迫而变得僵硬，一下子竟然没有能够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在护士好心的伸出手扶住了成濑的手臂，让他免于从椅子上跌下来。

“发烧？我吗？”成濑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体温计上的39.2c字样，这才把身体的异样和“原来自己生病了啊”联系起来。

依旧是隔着icu厚厚的玻璃，再也不是无意识的状态，而是看到了爷爷已经苏醒的样子，虽然因为身体上还插着各种管子，限制着爷爷的动作，但是爷爷明显已经恢复意识，可以正常和医生交流，成濑才真的放下心来，终于在护士姐姐的带领下，来到日间病房找到个床位躺了下来。

直到一对年轻的男女出现把成濑唤醒，成濑都没有意识到医生曾经来过，甚至已经给他输上液。

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成濑，习惯性地伸出手要来揉眼睛，却在伸手地半路被截住了。

“宝宝，小心，怎么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手上还有针，别这么莽撞啊。”一双和成濑相似的杏眼出现在成濑眼前，温柔而熟悉的声音让成濑有种不知今昔是何的感觉，让他觉得回到了美国的家中，就像是结束了一场筋疲力尽的比赛后躺在客厅中的沙发中，每每都会被下班回家的妈妈温柔唤醒，虽然每次都会抱怨又把沙发弄得全是汗渍，但是依旧被温柔催促着去洗澡，顺便把沙发上丢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沙发罩一起收拾到洗衣机里。

眨巴了下眼睛，理智终于回归到这个名叫成濑的大脑中，眼前爸爸妈妈的身影真切地出现在病床前，出现在这个艰难痛苦的下午。

所以自己到底是在鹫匠教练面前说了什么大话啊，说得自己好像能够承担多少责任和压力的样子，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明明就是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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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白鸟泽————排球队的私下小群中

【相亲相爱排球队】

from私服很差的家伙

体育课，看到成濑和两个成年人去了教务处，应该是他的父母。

from私服很差的家伙

天童！是不是你改了我的名字！改回来啊！

from妹妹头王牌

不是吧！难道成濑真的要退学回美国了？

from天才

成濑现在在哪？我去问问！

from武藏坊弁庆

别动啊！现在在上课啊！

from白布贤二郎

这个事情又没有确定消息，你们猜来猜去也没有结果的。

from私服很差的家伙

为什么白布是自己的真名？天童你出来！还有，现在成濑他们从教务处出来了。

from私服很差的家伙

天童？

from武藏坊弁庆

天童刚想从后门溜出去，被逮住了。

from白布贤二郎

[吐舌]

from妹妹头王牌

那成濑怎么办？

……

from天才

五色！你眼里就只有成濑那混蛋吗？

（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后）

在宫城县春高选拔赛的决赛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排球部暂停了一切对外的友谊赛，恢复了日常的训练，稳定大家的心态和手感为之后的春高全国赛做准备。

而成濑也有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校园中了，请假的理由是病休。

只有排球队的大家去医院探望木之本爷爷的时候，才见过成濑一面，也是那个时候大家才听说成濑的父母要带木之本爷爷奶奶回美国修养，当然更多的是便于照顾。

这次病情凶险，让木之本爷爷从鬼门关走回来后，就连下床也变得艰难了，这已经不是奶奶和成濑两个人可以照顾的状况，所以即使爷爷奶奶故土难离，回美国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但是，当时并没有说成濑会怎么样，是留下来继续读书，还是跟着父母回家。

即使如此，大家也私下讨论了很久，甚至就连成濑离开后，排球部的比赛要怎么修改阵容都讨论过了，只是，没有讨论出结果罢了。

“成濑怎么可能离开白鸟泽，他可是要和我们再次做全国冠军的！”

只有五色一个人执着地相信，成濑不会离开。

所以当天童在群里说，要去找成濑问个清楚时，五色也立刻行动了。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多分钟，又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教室里早就人心浮动。五色的个子高，和成濑，还有几个篮球部的队员，一直轮流坐着教室的后排，正是逃课的最佳位置。

幸运的是，五色的逃课行为并没有被抓住，在篮球部的几位掩护下，轻轻松松地从后门溜了出来。

当然，也要归功于五色在老师的印象中一直是好好学生，以至于五色直接翘掉了最后二十分钟也没有被发现。

而五色从教室出来的第一站就是成濑刚刚出现过的教务处，五色虽然做惯了好学生，但是在为违规犯记上却有些天赋在的。明明是逃课出来的，却可以镇定自若的走在校园中，到了教务处的边上，还会先侦察下没有熟悉的老师，再自然地走到教务处门口。

“老师，您好，请问刚刚来的木之本成濑……”

“哦，那个同学啊，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