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镜外。

众修士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湫，眼露黯然。

以他们的见识，自然一眼可以分辨，这只是一道魂体。

只有死后。

才会变成魂体。

也就是说，此刻的少女湫。

已经死了!

一股浓浓的哀伤，弥漫在通玄世界，上至青冥，下至九幽。

顾尘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阿湫的魂体。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死去的父母，看见了坐化的师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最爱的人，都离他而去。

听见他的喃喃声，阿湫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想摇晃他的身体。

然而手却一穿而过。

“顾尘，别这样。你说的，逝者已矣，不要……”

“可是，我没有了你啊!”

顾尘几于发狂，他撕心裂肺的叫着。

哪怕当年全村被屠，师尊坐化，他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就好像有人，在用钝刀狠狠的切割他的心脏。

是那么的疼。

猛然，顾尘低吼道:“是谁，到底是谁!告诉我，我要去杀了他!"

阿湫没有回答他。

阿湫仰着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

“顾尘，我很厉害吧!”

“我化龙成功了诶!”

“而且，我还完成了母后的心愿。那个龙门仙器，被我收服了，以后它就是海族的仙器了。”

笑容如昔，佳人却已不再。这是最绝望的。

顾尘忍着无尽的悲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阿湫最厉害了。”

“我一直，都很相信……相信阿湫!”

哽咽之声，再难抑制。

黄豆大的泪珠，从男人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忘了沈叔叔的教导，男儿不能轻易流泪。

他也忘了自己离开山村时，许下的誓言，此生不再流泪。

古镜外。

群修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

先前阿湫化龙成功，他们有多高兴，现在见到阿湫的魂体，他们就有多伤心。

可他们，说到底只是旁观者。

那天帝呢?

他和阿湫，在东海孤礁上，相依为命。

他们在彼此最弱小的时候，互相支持对方，各自相信彼此。

他们有一段，世间最为纯粹的爱情。

可以说，这段时光，是天帝一生之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竞争，脱去了世俗的枷锁，再无凡尘的喧嚣。

他就是和这个娇俏善良的少女，经历了一段短暂但美好的爱情。

可就是现在!

一切都被破碎了!

阿湫死了。

天帝，又该何等悲痛绝望?

“世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阿湫，你告诉我啊!”

顾尘双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然而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阿湫不想告诉他。

只因为阿湫短暂的见到了敌人的强大。

那是无可匹敌的力量，那是焚尽灵魂的恐怖高温。

自己已经死了，但海族仍有希望，她唯一牵挂不下的，就是顾尘。

所以她的执念，让她一道魂体回到了太虚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