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民朝拜，宁凡看在眼里，不为所动。

眼下，他只想干一件事：灭宗！

大帝法身轻动。

“轰隆！”

金色法旨腾空，帝威涤荡。

虚空忽现漫天剑影，如星河般绚烂，光彩夺目。

值得一提的是，宁凡虽称雨君，却也是以剑入道。

“落。”

剑影中。

宁凡法身朝欲魔山遥遥一点。

磅礴而浩瀚的剑光，悉数朝欲魔宗杀去。

欲魔大道符文顷刻崩碎，隐隐伴着数声闷哼：同为三千大道，亦分高低贵贱，欲魔为末流，自难挡剑道杀伐。

随剑落。

巍峨雄伟的欲魔山，整座山峦被剑锋削平，山峰被斩成两半，周遭虚空不断崩碎，弥补惊人可怖的蛛网裂纹。

裂纹蔓延，不知其千里也。

剑影如海，连天穹都被淹没。

所有四溟修士都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此时此刻。

无论是少年至尊，或是古之仙王，都感觉到了发自灵魂的颤栗与惊惧，除了朝着那法身跪伏而下，顶礼膜拜…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太恐怖了。”

“这就是大帝的力量么？”

“超脱六道，不再五行，一念赤地三十万里…”

“大帝不可敌啊！”

“大帝之下皆为蝼蚁，名不虚传呐，那六欲老魔好歹也是六劫仙尊，竟一击都承受不住？宁尊大人太强了！”

“欲魔宗到底是哪里招惹到宁尊大人了？”

“谁知道呢，我等还是赶紧告诫门下弟子，这段时间切莫惹事吧，免得步了欲魔宗后尘，落得灭宗下场啊！”

“是极，是极。”

…

大毁灭之后。

宁凡法身并未立即离去。

因为他知道，六欲还没死。

他是从仙尊走过来的：

仙尊的确不敌大帝。

可也不至于连大帝随手一击都挡不下来。

那样也太辱没仙尊威名了。

而亦如宁凡所料。

待尘埃落地。

欲魔山上，仍旧半跪着一尊，狼狈的身影。

他蓬头垢面，枯发散批，衣衫褴褛，却是六欲无疑。

他，是这场浩劫唯一的幸存者！

“六欲，好久不见。”

宁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六欲，毫不意外，淡然道：

“我们上次见面，是五百年前了吧？”

听到宁凡冷漠的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

六欲的仙躯，因恐惧而止不住的抖动。

但联想困局。

他还是壮起胆子，强压住内心的怨恨，放声质问道：

“宁尊大人，我欲魔宗虽为魔宗，可我等从未冒犯过您之帝威吧？您突然灭我宗门，总该给我等个理由吧？”

“您就不怕落下口舌，寒人心魂，辱您威名么？”

他想借天下大势，悠悠众口，逼迫宁凡退去。

通俗来说就是：

我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然后对你指指点点！

可宁凡会如他所愿吗？

显然，不会！

且不说是六欲先背叛的他，退一万步来讲，他堂堂一界大帝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跟一个小小的仙尊解释了？

“聒噪。”

宁凡淡然地道了一嘴，帝眸微动：天地落雨！

“西风如道，修死如叶，众生如叶，叶落身死。”

风起。

雨化云气，返苍天。

雨水倒流，席卷逆上。

带着六欲体内的生机，飞速流逝。

风是雨。

六欲是叶。

叶于雨中漂泊，终是落的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无根无萍、粉碎、碎裂的雨滴，拍打在六欲的脸庞。

他不甘，如叶碎前的执念。

然，无用。

叶灭。

六欲身死，道消！

一股莫名的悲意，笼罩在世人心田：

十年生死，人鬼茫茫，百年孤寞，故坟凄凉。

千秋交错，撕碎肝肠，万载漂泊，兔死狐悲。

一尊仙尊，就这样简简单单地，陨落在了世人的眼里子底下，没有还手，没有反抗，甚至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凄凉至极！

“原来，万古仙尊也是如此的脆弱。”

黑暗中，一尊沉眠了无尽岁月的巨头呢喃道。

宁凡莞尔一笑，朝那尊巨头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随后，给出了一句不是解释的解释：

“本座灭宗，何须理由？”

声音不大，却传进了每个巨头的心田。

他们明白了：

六欲的死，是宁凡为世人敲的一次警钟。

杀鸡儆猴。

他在告诫那些古老：

既然退了，就别没事跑出来蹦跶，更别动歪心思。

否则…

众巨头胆寒。

见目的已达到。

宁凡法身正要离去。

倏忽！

其正前方虚空，裂开一道巨口。

巨头之内，竟传出一道威势丝毫不弱于宁凡，乃至强上宁凡几分的气息：一座黄金古城虚影，惊现世人眼前。

宁凡皱起了剑眉，凝视古城。

时光，仿佛在这一霎禁锢了。

片刻后。

自黄金古城内，走出一男子。

身着帝袍，佩流冕，面如冠玉，立城头，脑后三千金轮斗转，一轮化一城，周身八百星辰环绕，颗颗胜日月。

其脚踏仙桥，桥下有尸山血海。

其头顶苍天，天上是仙光万丈。

他就默默地站在城头，宛如与天地万物同在。

“那是…另一尊帝？”

观来者。

地球上，婵红衣瞳孔倒缩，竟有些慌乱，道：

“不对！是他！他来了！”

“谁啊？”

顾仙儿困惑地问道。

“一个…被称为众帝之尊的大恐怖！”

顾仙儿红唇微张，满目哑然。

帝影开口，无孔不入，道：

“我观观音观自在。”

“万年不见帝，帝来人间见我。”

声音不闻喜怒，无欢无悲，似摈弃了七情六欲。

宁凡的眉头，越皱越深：他认出来了。

此人，也是一尊帝。

不，不能说他是一尊帝。

严格来说，是只有证道大帝的生灵，才有资格知晓他的存在，他是世间最接近，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入圣的帝。

有人说他是推动三千道界祸乱的黑手，有人说他是拯救乱世的神明，还有人说，他是徜徉在时光长河的旅人…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

那些熟悉他的大帝，对他的来历，也是闭口不谈。

无边岁月，每个纪元文明的覆灭，都有他的身影。

他无名，无姓，无敌，世人称之为…帝尊！

两界噤若寒蝉。

久久不闻宁凡回应，帝尊又道：

“四溟大帝，今即见尊，何故不拜？”1

此番出言。

其音中有了几分情绪波动：似不悦，似戏谑，亦似嘲弄！

同时。

一缕沾染圣威的无上意志，横跨百万里虚空而至。

似要以此逼迫宁凡跪拜。

“竖子，安敢欺辱我家主人？”

婵红衣杀机毕露，正要拔剑。

尽管帝尊无敌。

但婵红衣是个疯子。

为了宁凡，仙皇她都敢杀一杀！

见状。

顾仙儿也将玉手缩进了袖袍，气势开始攀升。

忽然，两女动作一滞。

因为她们看见：

宁凡舒展了眉，神色重归漠然，盯着帝尊，笑了。

而后。

不等帝尊开口。

宁凡之法身帝口先启，口吐金莲，轻轻吐出一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