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门,烛光摇曳。
陆寻走在一条黑色的路上,确切的说,不是黑色,而是山水墨色。
他没有睁开眼睛,不是不敢睁开,而是他睁不开。
周围传来各种异于寻常的叫声,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那些声音也不间断涌入陆寻耳中。
他知道,这些声音不属于人类。
但他不大可能,从嘉楠小区里,来到了黑暗生物所在的维度世界。
这或许,是曾经入侵过大夏,甚至可能从大夏最早形成文字的那段时期到现在,所有降临过人间的神魔鬼怪。
虽然现在白衣统一称之为黑暗生物。
这条路,并不平坦。
陆寻像是一个瞎子,慢慢走着,他呼吸平静,可脑海里宛如混沌,一片狼藉。
他想不起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他就在这里走,看看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黑暗,感受到光照在他的眼上。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陆寻脚步一顿。
这些声音,各不相同,压住了那些嘶吼的黑暗生物。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这些,都是先秦典籍所记载的名言名句,陆寻虽然不是历史专长,也不是语文代表。
但这些名句,他竟是都感受到其背后的力量。
何人所作,何人所为,何人所期。
‘犯我强汉,虽远必诛。’
‘瀚海勒马。’
‘大丈夫当如是。’
人头滚滚,山河将倾。
历代子嗣,以文字之风骨,力挽狂澜。
洋洋洒洒,不知多少篇,多少风骨,多少文人,以字传情,以文载道。
‘风,如会。’
陆寻摸索着黑暗,听着古人圣贤的豪言壮语,又或是温暖人间的大夏才情,感受到了前方,有一丝丝温暖。
光明,映着他的眼睛。
这世界,有了光。
但是光,没有普及到每一个人。
所以,会发光的人们,会走在最前面。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两个声音作为收尾,淡去了人间之色,陆寻眼皮轻颤,徐徐睁开。
一个清丽洁白的圆台上,坐着一个优雅的女人。
她头戴紫金凤凰冠,眼中含笑,如慈母之暮色,如春风之拂晓。
“大夏文字传承了六千年,虽然有过变通,但文字的力量,从未变过。”
女人素雅静坐,如九天仙女,对陆寻招招手。
“孩子,你过来。”
陆寻踏上阶梯,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女人的眼睛,发着光。
陆寻走到她面前,看着这个似乎不存在的女人。
“孩子,这里,是文道的终点,但不是你的终点。你学会了什么,把它写上去,它,会伴随你一生。”
陆寻看着旁边升起一道石碑。
“你让我刻字?”陆寻看着自己的手指。
别搞。
我不是大侠,没那个本事在石头上刻字。
女人不出意外的点点头。
陆寻还是问道:“怎么刻?”
“用心刻。”
陆寻走到石碑前,忽然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你觉得,我只选择了你一个?”
陆寻哑然失笑,“应该不止。”
“其实只有你一个,或者说,每个人应该都是,大夏所学文字者,皆可来此。”
女人面带笑容,吐字如兰,清雅秀丽。
陆寻沉默了一会。
“你明白文字的真正力量了吗?”女人优雅的开口询问。
陆寻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动手刻,我刚才用心刻了,但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女人笑容一凝,随即又笑道:“你还是用手吧。”
“早说。”陆寻抬起手指,想了想,按在石碑上。触到石碑的那一刻,立刻陷了下去。
【岱宗夫如何】
第一句,自然而然写了出来。
女人看着字迹清秀的第一句,眼里略微有些失望,“你的那些同伴,告诉了你,文道是什么吗?”
陆寻手指一顿,他回头不解的看着女人,“文道不是很复杂吗?”
女人含笑道:“既复杂,也不复杂,文道,也是道。夫子曾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一种境界的追求。”
文道,是境界,但不属于某个人,而是大夏的境界。
一个民族和国家,文字能传承多久,这个境界,就能达到多高。
“道境,斩境,苍境,锋境,夫子,儒圣,文圣。”女人的声音慢慢变得嘹亮高亢。
“这是先辈圣贤们,总结出来的八大境界,斩境可具现,文意可化龙。”
女人低下头,看着正在写第二句的陆寻。
“你,知道什么是文龙吗?”
陆寻写完第二句,头也不回,“我要是知道,早就是夫子了。”
他很不喜欢神秘感。
所以,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感。
俗称好感。
虽然这个女人完美无瑕,五官东方之美达到了极致,但陆寻知道,她可能,并非真实存在,或许只是一个梦境。
既然都有文道,有黑暗生物,有夫子镇守国运。
托个梦什么的,都很寻常。
女人似乎还没有放弃,继续说着,“孩子,文道每个境界都不相同,斩境可具现,苍境启文风,文风可显圣,锋境能请神。”
陆寻正在写第三行,下意识道:“这么邪乎?”
“夫子都镇国运了,你说呢。”女人似乎被带入了陆寻的语气里。
“大夏,一共有多少夫子?”陆寻写完了最后一句,转身看着女人。
女人的眼神又变得柔弱,扫了一眼陆寻写的字,徐徐道:“有多少,是多少。”
陆寻嘴角抽了一下。
这个女人,废话连篇。
“我第一次进那扇大门,就是你在和我说话?”陆寻问出了唯一的疑惑。
女人沉默了一会,点点头,“你打开石碑后面的盒子。”
陆寻看了一眼石碑后面,果然有个盒子。
但他打开后,却什么也没有。
“看到了吗?”
陆寻皱眉道:“姐姐,别逗我了,这里面什么都……”一匹刀芒忽然窜出来,吓了他一跳。
女人优雅的道:“孩子,斩境才能具现,苍境才能启文风,但你不同,你身上流的血,和其他人不一样。”
陆寻看着这匹刀芒,悬浮在他身侧,周身雪白。
“你的意思是,我的血不是人类的血?”
女人没有回答。
陆寻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刀芒,刀芒扭曲了片刻,又恢复原样。
他不禁问道:“这,是给我的?”
“嗯。”
陆寻眼中倒映着刀芒,“怎么用?”
“用心去用。”
陆寻翻个白眼。
托个梦,不能直接点吗,非要云里雾里的!
他忽然有个想法,这个女人,是不是多少有点,病?
小区里。
南轩站在房门口,烟雾绕过他的脸庞。
“怎么说?”
“看起来,不像是噩梦。”明屠摸着下巴。
“看起来,像春梦。”寒泉若有所思,提出自己的见解。
许清池打个响指,“我猜……”
“你猜个毛,饭煮好了吗?”
“还在切菜。”
“我们都是男人,不介意这些,直接整个放下去炒,搞快点,饿死了。”南轩毫不留情的把许清池推出去。
三个人,继续看着趴在床上,做出十分奇怪姿势的,陆寻……
“原来,你们喜欢看男人睡觉,一群变态!”隔壁主卧里,聂小可小声的说道。
陆寻看着周围的光明暗淡下去,黑暗即将淹没这里。
“你还没告诉我,这玩意怎么用。”陆寻赶紧叫住像是下班急着回家的女人。
女人头也不回。
“用心用。”
“我……”陆寻看着女人消失在黑暗前的黎明里,不多时,黑暗吞噬了他。
刷!
陆寻突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几双卡姿兰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