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这丫头活跃的很,勤快着呢!”
妹妹她们刚离开,赵叔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述说起妹妹在老家的趣事儿来了,“打来后,就没闲着。头天上午一来,就去牛坊帮爷爷干活儿,你说,一个城里的大小姐,牛坊那儿是你待的地儿嘛,到处是牛粪,臭哄哄,脏兮兮的,一不留神就踩一脚牛屎,可人家茜茜一点儿不嫌弃,竟还指着牛刚拉下的热乎乎的一坨牛屎说啥,如果现在是冬天的话,就会脱掉鞋袜,光脚踩进牛屎里去,感受一下书上说的过去穷人用热牛屎暖脚的滋味儿,哈哈哈,你说搞笑吧。”
父亲和我听了大笑不已,父亲边笑边对赵叔说,“呵呵,他叔呀,你说这话,俺信,茜茜完全能做的出,她好奇心太强,总想尝试一下没经历过的东西呢。”
“嗯,”我赶紧咽下一口茶说,“俺也信,她胆子大的很,没有不敢做的事儿,比方说,一般女孩子没有不怕老鼠的,可她不但不怕,还就是逗老鼠玩,属猫的,我不止一次见她用手拽着老鼠尾巴转圈儿,直到把老鼠给转晕,随即将昏迷的老鼠丢给猫,可怜的老鼠,不知不觉成为猫的口中餐,腹中物,找谁说理去!”
我的话惹得父亲和赵叔捧腹大笑,爷爷笑的直咳嗽。赵叔随即点上一袋烟大口吧嗒着,脸上笑出的老褶子一直消不了,腮帮子鼓的像皮球,肯定憋了一肚子话要说,我和父亲拭目以待,盯着他吐出的一个个跟连环套似烟圈儿,等待这些烟圈儿迅速转变成妹妹一个又一个趣闻佳话。“咳咳,”这时赵叔干咳两声,父亲和我立马坐直身子,竖起了耳朵,赵叔将瞬间抽完的烟袋锅子放到桌上,脸上的褶子随即变深了,他笑道,“呵呵,茜茜这丫头人见人爱,一回家,就跟老乡处上了,跟群众打成一片……”“哎……”父亲赶紧朝赵叔摆摆手打住,似乎有些调侃地说,“有那么严重吗,说的冠冕堂皇了点儿吧,跟真事儿似的,小毛孩子谈啥跟群众打成一片,都说领导干部下基层,下乡蹲点,跟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这才叫跟群众打成一片呢,他叔呀,你这可是用词不当呀!”
“呵呵,说笑嘛,你看,你爸还当真了呢。”
赵叔随即向我指着父亲笑道。“嘿嘿,”我笑道,“赵叔,俺爸其实也是跟你说笑的呢,你尽管说就是。”
父亲笑着朝赵叔挥挥手让他接着说,赵叔反而不急不忙地又点上一袋烟大口吧唧着,父亲受其影响也点上一袋烟,两人对着口吐烟圈儿,烟圈儿一个比一个大,还像在比赛似的,两方烟圈碰撞交错混合,随即抱团儿宁城一股绳,翻滚着扭曲着朝我袭来,瞬间缠绕在我身上,脸上,鼻子上,呛得我咳嗽不止,我哪受得了两个大烟囱的折磨,我实在忍无可忍,坐不住了,即刻弹起屁股跑出屋去,站在院子里大口呼吸,望着堂屋门口,一时不敢再进去,门口此刻就像一个大烟囱呼呼冒烟,不知情者,还以为屋里起火了呢。父亲和赵叔烟瘾都很大,几乎烟不离口,而且只认旱烟,且烟劲儿越大越喜欢,两人总给人一副端着烟袋锅子的光辉形象。待双方暂且停歇,烟雾稍微淡薄了些,我在外面吸足氧气后,又进屋了,迫于想听妹妹的故事嘛。赵叔咂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茜茜上午在牛坊待了一上午,打扫牛坊,轧制饲料啥的,好一个忙乎,把她爷爷乐的不行,当然,还有凌四美和赵庆梅这俩丫头陪着一起干,帮爷爷干了几天的活呢,她俩自打茜茜来后就没分离过,一天到晚聚在一块儿。”
父亲同样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说,“人多力量大嘛,光茜茜一个人能干啥,不过,她能参与劳动就很不简单,这我没想到,她在家可是啥活儿都不做的呢,这他爷爷也晓得,娇生惯养的很。”
爷爷一旁听了笑着直点头。赵叔将茶水一口喝下说,“在我看来,茜茜能走进牛坊就已经不简单了。哎,你说也怪了,牛坊里的牛,不管是水牛,黄牛,公牛,母牛;也不管是她爷爷牛坊里的牛,还是别的牛,一见了茜茜都相当温顺,点头哈腰的乖的很,连叫声都轻柔了许多,生怕大声哞叫吓着茜茜似的,你说这是咋回事,难道牛也爱美,喜欢城里姑娘?!”
赵叔的一番话,把父亲和我笑得前仰后合,我差点儿给笑倒,把椅子笑翻了。爷爷将刚喝进口里的水笑喷了。“好了,”赵叔朝父亲摆摆手,说,“大哥,别笑了,现在咱言归正传。”
父亲止住笑,问,“咋了,弄了半天,还没说道正题呀?!”
“对呀!”
赵叔俩眼一瞪,十二分精神地说,“刚才不过都是说笑,先活跃一下气氛,热热场子,算个开场锣鼓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噢,”父亲同样双眼一瞪(我发现,他俩的表情做派常常惊人的相似,不愧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彼此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就像夫妻一样,时间久了,就有夫妻相一样)说,“这倒挺有意思,那你赶紧说,俺洗耳恭听。”
“这个茜茜当天下午就开始在大队会堂登台亮相,说唱打斗舞蹈翻跟头无所不能,把一身戏台上的本事全都展示出来,并且言传身教给村里的文艺积极分子,而获益最大的就是凌四美和赵庆梅,她俩正是村里最活跃的文艺骨干之二呢。”
“之二?”
父亲听着大笑道,“哈哈哈,他叔真会造词儿,俺光听说过之一,今儿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之二呢。”
“嘿嘿,”赵叔挠了下头笑道,“俺这也算是举一反三,顺来的嘛。”
“嗯,”父亲点点头说,“应该是活学活用,真有你的,呵呵,你接着说。”
赵叔点上一袋烟(父亲也跟着点上一袋烟)大口吧唧着说, “从头天下午到第二天全天,茜茜一直都在大队会堂向村里的文艺骨干传授演艺呢,我躲在会堂外面的窗户上偷看了好久,把我感动的不行,茜茜小小年纪真有本事,教的那叫一个认真耐心,而且很快就教会了大家不少东西,我村今后演出水平肯定再上一个大台阶。”
“呵呵,没想到,咱茜茜还是一个合格的文艺教员呢。”
父亲随即笑道。“更没想到,她这次回老家表现如此优秀!大大出乎意料。”
我接着赞叹道。“俺也没想到,爸爸你能来哪!”
这时,妹妹忽然出现在门口,喊道。“俺也没想到,茜茜还会听门子呢!”
赵叔对妹妹说。“嘻嘻嘻,俺这都是跟你学的呢!”
妹妹跨进门槛儿,冲着赵叔说。大家顿时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