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往往是一种再而衰三而竭的东西。

许多英雄的出现往往都是因为上头。

那一瞬间的英雄主义作祟。

而上头过了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站在几名佛门弟子面前的姜阳感觉到紧握长刀的手有些隐隐发酸。

他并非常人，祖上也曾阔过。

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这才逐渐变为了平民百姓。

姜阳看到了佛门弟子们已然捏起了法诀。

死亡的恐惧之下，让姜阳有些转头就跑的冲动。

只是冲锋的号令已经响起。

自己哪怕想跑，恐怕转过头就会撞到战友们的刀锋。

更别提还有提着长枪的纳兰国军队。

姜阳闭上了眼睛。

耳边已然传来了隐隐的梵音奏响。

姜阳看不起那些向往来世的佛门。

纳兰国出身的他只想过好自己这一辈子。

身边人倒地的声音传来。

姜阳没了其他的想法。

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

我不想死。

热血再次上头，睁开眼睛的姜阳已然是双眼通红。

迸发出的气势有些吓到了数十步之外的佛门中人。

那和尚哑然失笑，似乎在自嘲自己竟然被区区凡人吓到。

正要了结那不要命冲过来的人。

却发现那人的速度好像突然快了起来。

从夺命的狂奔，逐渐有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面前银光闪过，再回过神来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脚底。

姜阳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提起刀，身上带着满身的血迹缓缓走向余下两名佛家弟子。

是否杀过人的气势，本就完全不同。

此刻姜阳给人的感觉。

已然不知道背负了多少罪孽。

余下两名和尚吓破了胆。

腿部暗动，丝毫不考虑那弃尸在此的同伴。

溜之大吉。

姜阳没有追逐。

反而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邪魔般的气势冲天而起。

“今日，我姜阳一介凡人，亦能斩秃驴在此！”

说罢仰天大笑三声。

瘫倒在地。

不远处的柳青笑着摇摇头。

收起了手中长生诀的法门。

或者说是正统长生诀之外记载的偏门。

名字只有一个字。

势。

此法门与实力关系并非很大。

而是看使用的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也许柳青根本没有逃避过。

无论是之前直接轰平的教廷王城，还是在冲突中死掉的无数奴隶，哪怕是在银花城死在企业枪下的平民。

柳青全部照搬全收。

那无数小世界因他一人死掉的人。

又何止百万。

姜阳不知道自己之前吓破那和尚胆魄的气势叫什么。

只是有一首诗人们都很熟悉。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一脸云淡风轻回到客栈里的柳老板根本不在意之后发生的事。

而姜阳，则成为了英雄。

柳青的势自然并非常人可承受。

姜阳昏迷了一周之后方才缓缓醒转。

死里逃生的姜阳眉宇间少了原本的阳光与勇敢。

反而多了几分阴郁。

换句话说，从一个阳光大男孩。

逐渐走上了需要备案的道路。

到底因为谁我们不得而知。

首先排除早已被特事部全员通报的不能招惹的柳青同志。

以凡人之躯斩杀修行者的功绩本就不小。

而且，在纳兰国急需扩张的时机。

这便是最大的开门红。

纳兰若亲自接见了这个落魄的小贵族。

姜阳的态度不卑不亢。

似乎在生死间看透了什么东西。

纳兰若更加大喜。

连着称赞姜阳是少年英杰。

赐了客栈出产的馒头一枚，还有之前柳青特意多留下的几瓶洗髓灵液。

官封万户侯。

只是封地。

在边境之外的般若国。

纳兰若的态度很简单。

你干活，就有肉吃。

原本你就是个小兵，你要是有能耐就证明一下。

证明到了，奖赏自然不会少了。

万一你就是个玩票的选手。

我也不用付出什么。

却没想到姜阳丝毫没有犹豫。

直接跪地谢恩，转而就去了校场点兵。

这种层次的瓜，自然不会少了柳老板的身影。

靠在校场边缘，往嘴里塞枚草莓的柳青翘起了二郎腿。

看着姜阳穿着明亮的盔甲巡视着士兵。

声音好像比之前还要低沉不少。

也没了那种煽动力。

却极有穿透性。

“为君王开疆扩土，是我等的荣耀。”

“我姜阳虽说有些运气，得了这劳什子官职，却也与大家一样，都是底层出身。”

“我今日只有一个要求，尔等不能怕死！”

“怕死者出列，我绝不追究！”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姜阳直接笑出了声。

“别装，没有人不怕死，当时看着那秃驴的时候我比谁都怕，现在回想起来腿肚子都发软。”

“我再问一遍，谁怕死，怕死的出来！”

依旧没有人动弹。

姜阳摇摇头。

转身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朝着身边一名士兵砍去。

尿骚味传来，却不是那被砍的人。

只是旁边一名年龄不大的军士瘫倒在地。

自己的目标却连眼睛都没眨。

“你不怕死？”

姜阳抬了抬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问着那名士兵。

“怕，也不怕。”

那士兵瓮声瓮气的回答着。

姜阳来了兴致。

“怎么说？解释解释？”

“没有人不怕死，这要是在战场上我也能被吓的尿裤子。”

“但是现在在校场上，我相信将军不会就这么把我杀了！”

“所以你不怕？”

“为何要怕？”

姜阳笑容已然无法隐藏。

“你叫什么？”

“余首。”

“你现在是我的侍卫长！”

姜阳拍了拍余首的肩膀。

“至于你...”

姜阳看了看依旧瘫倒在地的那个无名士兵。

“我不怪你。”

“不过你去跟别人吧，我这不留怕死的人。”

“总觉得这个人和你很像。”

跟来凑热闹的陈竹有感而发。

“所以呢？”

“但是他不是你，所以我觉得他活不长。”

陈竹认认真真的说着。

柳青一时半会没分清陈竹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只是经历这件事之后。

校场里的士兵们，竟然真的三三两两的出列了不少。

姜阳的行事看起来有些疯狂。

总觉得还是小命重要。

最后校场内只余下了不到三千人。

姜阳翻身上马。

“给你们一日时间，明日一早，开拔般若国！”

唱喏声如浪潮般响起。

余下的都是疯批。

与姜阳眼角处依旧挥之不散的阴郁形成对比的是。

柳青扭头离开的脸上。

依旧满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