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纳兰国，姜阳是万户侯，是将军，是大帅。

而此刻，在金佛国。

他便是最为残暴的土匪。

没有招惹平民，只是在攻下关隘之后。

把它毁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里面的梨树都被摘干了果实作为奖赏之后，付之一炬。

没有幸免于难。

姜阳不傻，这点蝇头小利始终比不上纳兰国与金佛国的一片坦途。

只要没有这道关卡。

以后自己便可长驱直入，想抢哪就抢哪。

抢完了还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纳兰国的方向。

只是姜阳没有想到的是。

毁掉关卡，金佛国百姓没有说什么。

烧毁房屋，金佛国百姓没有说什么。

只是烧树的时候，他们却宛如疯了一样。

有一种自己的命根从此消亡的既视感。

姜阳其实也了解这种心情。

有了梨树，哪怕是自己没什么出息。

子孙后代也总能出几个有灵性的年轻人，从此脱离掉凡人的称呼。

而烧掉梨树之后。

便是比绝户更残忍的酷刑。

只要你还在这片土地上，你的家人就只能浸泡在这名为凡人的泥潭之中。

再也没有超脱的可能。

只是姜阳并不后悔。

从那帮佛门弟子全军覆没就能看出来。

他们其实没必要继续追下去，唯一前来送死的原因。

除了低估了自己手下的战斗力之外。

便是肯定有什么无法后退的理由。

身为修行者，姜阳自然不信普度众生那一套。

对比起长生门的散养。

金佛国的百姓们，也许早都成了佛门圈养的牲畜。

否则他们又怎么会宣扬那美妙的来生。

乃至于这种奴性都体现到了修行者们的身上。

要么光荣的死去。

要么被发现不忠诚后被钉在耻辱柱上死去。

具体如何选择，谁都分得清楚。

看向纳兰国的方向姜阳叹了口气。

“真好啊，他们还有盼头。”

听到大帅莫名地感慨，余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太灵光的脑壳转了转，发现转不太动后。

放弃了这个目标。

大帅是聪明人，他说什么都对。

自己只要跟着大帅准没错。

没看现在顿顿都有肉吃！

余首的想法十分单纯。

却也极为坚韧。

因为死伤不到三千人的部队在金佛国中肆虐横行，每到一处必然搜刮出不菲的钱财。

当然，姜阳依旧没有过于欺压平民百姓。

倒不是他多良善。

而是百姓们的手中本来就没什么油水。

据说之前的税都收到了西历2010年。

真正的大头，还得看那些金碧辉煌的寺庙。

顺手再把处处种下的梨树付之一炬。

只是佛门，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这不太对劲。

姜阳眼角处的阴郁再次浮现。

却也刺激着自己的头脑飞速转动。

仙梨树本就极为珍贵，是天材地宝中的天材地宝。

若是在梨仙城，少了一棵的后果都得准备几千颗人头落地。

那只有一种可能。

原本在般若城里的梨树，只是在试点？

哪怕是被纳兰国抢过去，金佛国也不是很在意？

因为自己有的实在是太多了？

怀揣着这种疑问。

姜阳攻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城。

赚的盆满钵满有好也有坏。

好处自然很显然，谁会拒绝小钱钱。

而坏处，则是穷鬼们暴富之后。

就开始惜起了命。

退意萌生，感觉够本的人们有些已经想要回纳兰国，荣华富贵地过一辈子。

姜阳自然晓得。

却也没有什么阻拦的理由。

本来来的时候用的理由就是发财。

现在如果自己强制他们不回去。

那和某地北部对人腰子的迫害还有什么区别。

数千人开始班师回朝。

除了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深刻。

金佛国，到底在干什么？

直到回到关隘之前。

姜阳终于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几千人打游击自然就不会太在意后续的统治。

他们如同土匪般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来自金佛国的重建速度也不慢。

更何况，金佛国背后的金莲宗。

这一次宛如在展示着肌肉。

百米高的好果汁树屹立在原本关隘的位置，把回去的路活活封死。

人未至，笑声先到。

清瘦的渡旧和尚，俗名刘老三的那位缓缓走出。

身上的袈裟缝满了金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地位。

“姜侯，好久不见。”

姜阳只感觉这次要坏。

却看着那棵参天的好果汁树。

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这东西...

怎么这么眼熟？

不能说和梨仙城里那棵一模一样。

只能说完全相似。

而梨仙城里的神树种子，是柳掌柜送的...

所以...

佛门的树种也是柳掌柜送的？

还是柳掌柜本身就是佛门的人？

怀疑链出现，眼角处的阴郁更甚几分。

甚至没有听清渡旧和尚的话语。

只感觉到脑海中的声音越发嘈杂。

“我早说了，那柳青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本来你能幸福的活过一生，这么多变故不还是因为柳青的出现？”

“哈哈哈哈哈，傻子，竟然还以为他救了你就是你的恩人了？”

“好好想想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全都因为柳青的出现？”

“他自己舒舒服服的，只有你还在被我们折磨，废物！”

声音越发的消极，逐渐变成恶意却含糊不清的私语。

阴翳已然模糊了双眼，马上的姜阳有些坐立不稳。

渡旧和尚还在说些什么。

姜阳听不太清。

什么皈依？

什么善待？

什么富贵？

什么通天？

并不重要。

姜阳的眼睛澄澈了一瞬间，仿佛对什么都没了念想。

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地疲惫。

提着长刀的手失去力气。

破碎的兵刃落地，传来一声闷响。

只是面前一黑。

魁梧的身形与上次一样，挡在了自己面前。

余首。

渡旧的声音终于清晰了起来。

“姜侯，你若再执迷不悟，贫僧可便自己出手了！”

“只是可惜了你那一身的英才！”

袈裟无风自动，渡旧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吸收了几分上次失败于话多的经验。

无尽的压迫感传来，立在姜阳面前的余首宛如重新听到了佛号作响。

只是大个的脑袋转不过来。

在他的世界中。

这个老和尚要对大帅下手。

大帅现在状态不太好。

自己是护卫，应该保护好大帅。

名为劝皈的法术没有效用。

渡旧有些恼羞成怒。

“那大个，你若再执迷不悟，便死在此处！”

余首的声音在盔甲之下闷声闷气。

“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