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酒量怎么变差了都？杨玉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她深吸一口气，仕途慢慢控制住身体。真是老了，当年刚进公司的时候，她可是不惧任何酒局的。一晚上应酬下来，第二天早上还能意气风发的上班。昨天自己喝了多少啊？杨玉这会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她仿佛喝了不少，当了一晚上情绪垃圾桶。是谁啊？难道是她那个闺蜜又受了情伤？

“头疼死了！”杨玉挣扎着下意识的去摸床头的手机，却摸到个温暖的身体！她的床上有人——不对，是她爬上了谁的床？等着杨玉看清楚身处的环境，和躺在床上那个人，她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还是给这个——爬灰皇帝一耳光呢。他们昨天做了什么？

杨玉看看身上的衣裳，齐胸襦裙裙带已经松了，差点就要彻底走光！不过李隆基身上还算是整齐，应该没有过分的行为发生，还好！杨玉自认不是那种听话的乖乖女，从来都是行事乖张，但是她还没藐视一切伦理道德。不管怎么样正在安然睡大觉的这个男人。名义上还是她的公爹呢！

昨天他们做什么了，理智一点点的回来了，他们还真是喝酒聊天来着。后来自己好像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醒了？怎么不再睡一会呢！”李隆基忽然伸出把杨玉拉到自己身边躺下，一翻身把她严严实实的裹在怀里。看着李隆基竟然没多少宿醉的痕迹，杨玉生气的推了推李隆基：“你根本没喝多少，就骗我一个人呢！”

皇帝噗嗤一笑：“你自己贪杯，这会又要赖别人。你说到伤心处，就借酒浇愁，我本来要拦住你，谁知你竟然对我说，少管闲事，信不信我揍你！我就不敢了，看着你喝了好些。事情过去了，你这么自苦，十六在天有知，也会伤心的。”昨天晚上，杨玉说起受的委屈，十六的夭折，她眼神黯然下来。

看着杨玉陷入沉默，李隆基拍拍她的后背：“不要伤心了，算下来十六的陵寝也该修好了，钦天监送来了下葬的日子。我已经敕令大慈恩寺为十六超度了。”杨玉沉默一会，轻声的说：“多谢，我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当时那么伤心，甚至为了十六我才会去报复——谁知把他孤零零抛在那里，一次也没看过。”

“你虽然没去看过他，可是他一直在你心里。”李隆基忽然想起什么：“来人，把那只狗拿来！”幔帐外面有人应声，然后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杨玉不自在的挣扎了下，这样的亲密实在是叫人尴尬。

李隆基感受到了杨玉的挣扎，顺势松开手，杨玉松口气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一阵窸窣的声音，几个侍女捧着衣裳进来，她们对着已经石化的杨玉躬身问候，轻声细语的说：“奴婢们服侍娘子起身。”

态度自然的好像杨玉不是寿王妃，而是皇帝的女人一样。好吧，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杨玉厚着脸皮，被侍女们服侍。

看着自己身上精致的裙子，杨玉竟然有些不适应了。那几个月市井妇女的生活忽然回到了以前的养尊处优，真是恍如隔世啊。这身衣裳很附和杨玉的喜好审美，而且面料精致，杨玉忽然想起昨天高力士拿了皇帝微服的袍子来，她问道：“这是谁的衣裳？”

“娘子这是圣人特别为娘子预备的啊。是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吗？”衣裙很合适都，就像是量体裁衣，专门定做一样。杨玉心里越发疑惑，皇帝竟然知道她的尺寸！“人家都说尚衣局有天下最灵巧的裁缝，今天看来竟然是真的。他们没量尺寸，竟然做得的这么合适！”杨玉夸奖起来尚衣局的裁缝不见真人，盲猜尺寸。

“娘子说笑了，虽然裁缝们见到娘子，可是娘子以前的衣衫在啊。他们按着旧衣裳的尺寸做就是了。这裙子是最新的花样，在阳光下还能闪闪发光呢！”小宫女帮着杨玉抚平裙子。不愧是天子啊，自信谁能比？他是觉得一定能抓到杨玉，然后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作为战利品吗？

李隆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欣赏着梳妆之后的杨玉：“嗯，就知道你更适合娇艳的颜色。”杨玉环可没心情管什么衣裳脂粉，她心里乱糟糟的，还真的成了丧家犬了。她要到哪里去呢？

杨玉咬着牙，低眉顺眼到了皇帝跟前，很恭敬的下跪，礼数还是要的，昨天一片混乱，但是她总不能一直和皇帝唱反调，蔑视他的权威，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李隆基一伸手把杨玉拉起来，眼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不是昨天傲视一切，目中无人了。先去吃点东西，做了暖胃汤，你喝多了酒小心胃疼。这会还晕吗？”

李隆基倒是想个体贴的爱人，拉着杨玉的手要去吃早饭。他在逼我失态暴走？杨玉心里揣度着皇帝的用意，下意识的要甩开皇帝的手。谁知李隆基却是紧紧地抓着，不肯放手：“你再躲闪，就把你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朕！”李隆基板着脸，半真半假的吓唬杨玉。

真是强权即真理，杨玉闭上嘴，只能忍无可忍重头再忍了。早饭之后，李隆基丝毫没召见臣子和处理政务的意思，他兴致勃勃的提出来去游湖！杨玉刚要表示请皇帝国事为重，就见着高力士进来说：“寿王求见！”

上门抓奸了！杨玉下意识的要躲起来。谁知皇帝却是安然不动，只淡淡的说：“叫十八在外面等着。朕现在不想见他。”高力士忙着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看着高力士的背影，杨玉下定决心，是该把事情摆在台面上，认真面对了。

“说吧，你从早上起来就憋着一肚子的心事。”李隆基好像料到了杨玉要说什么，叫她先说。老奸巨猾！一开始就把主动权抓在手上了。杨玉清清嗓子，认真的说：“我现在还是寿王的妻子，总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还请圣人叫我回去。”

“回去？嗯，也对！接下来呢？你不是要和十八和离吗。之后呢？”李隆基用深情地眼神看着杨玉：“你不是寿王妃了，就来朕身边可好？”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皇帝的语气不容置疑，也不容拒绝。在李隆基看来，杨玉肯定会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然后扑到自己怀里——咳咳，她好像不会这么主动，但是最后她还是会到自己身边的。

“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不可能，今后也——”杨玉干脆的拒绝了。她不会放弃底线，他们不是一类人，做皇帝的妃子，不在杨玉的人生选项内。“别急着下定论，今后的事情很难说。你不愿意，怎么还为了我隐瞒身份的事情生气？”李隆基认为杨玉还在使性子呢。

杨玉一脸冷静：“和那个没关系。我有自己的原则，不针对任何人。我们不合适长久在一起。做夫妻，我自然不够格，做陛下的嫔妃，那实在不是我能胜任的事情。与其最后我们闹的不愉快，各自神伤，一地鸡毛，还不如现在就把错误阻断。至少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的做个朋友不是。”

叫她进宫玩甄嬛传，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一群女人为一个男人，乌眼鸡一样。什么一杯茶，一个眼神都能掐一顿，那样的生活，杨玉用不了一天就疯了。有那个力气，还不如跑马拉松去呢！

可惜李隆基却是误会了，认为杨玉是嫉妒，她想要的是独宠和皇后的位子，或者她在欲擒故纵呢。果然李隆基脸色阴沉下来：“皇后之位，你还是别想了。朕是天子，天富有四海，难道连后宫之事都不能自主吗？”言下之意是劝杨玉要注意分寸。

“皇后之位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陛下是天子，后宫之事是家务事，别人干什么掺和呢，别说是陛下的后宫了，就是一般百姓，也没有掺和别人家务事的。啊，你大概是误解了，我的身份，陛下的身份，就注定要被舆论指点。我是寿王妃，洛阳长安多少人都见过我，认识我，册封的敕书可还在呢！陛下是天子啊！我就是和离了，也会有无数的议论。身为天子，要做天下臣民的榜样的。陛下就这么做榜样的吗？”你享受了皇帝的权利，就要尽义务。世上没萝卜两头切的好事。

“人不可能不被外界环境影响，我可是心里脆弱啊。没准会禁不起那些风言风语，开始精神衰弱，最后心智混乱。陛下也增添了无数的烦恼。两个有情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互相折磨，被别人折磨？固然情爱美好，但是生命更重要。人生在世要面对各种选择。我还是别挑战高难度吧。自由自在的吃吃喝喝不好吗？”杨玉毫不掩饰的把真相摆在台面上。

李隆基傻眼了，这个杨玉不按牌理出牌，行事特立独行。这半年时间，李隆基是婶婶感觉到了。只是他没想到杨玉竟然这么特立独行，和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要是换成其他女子，这会不是欢天喜地的扑上来，就是含羞带怯，欲说还羞，就算是担心身后风评，也只能是暗自伤心。谁知她倒是好，一二三四五，讲的头头是道，直白的叫人脸上挂不住。

“你——真是只管自己，哪管别人死活。”李隆基指着杨玉，半天才挤出来这么一句。杨玉却是不以为意：“人最爱的始终都是自己。我不想委屈自己，也是不想委屈圣人啊！”

“行了，你的歪理我不想听了。你跟着李瑁回去吧！”哼，李瑁那么不会善罢甘休，看她如何求我。

杨玉顿时松口气，她不用被藏起来做宠物了！任何时候女人都要保持独立，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隆基只觉得杨玉如释重负的笑容很刺眼。他沉着脸，甩袖子走了。世界上女人多的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李瑁一脸期待的看着杨玉，他关切的上前几步，满含深情的说：“娘子辛苦了，我现在病愈都是娘子前程祈祷的功劳。娘子救命之恩，我终身难忘啊！”去你的吧——杨玉一阵恶寒，撇撇嘴，终身不忘的是我坑你的仇吧！

“你想干什么？别装蒜了！”杨玉妆模作样的给自己的夫君请安，毕竟还是夫妻，举案齐眉是皇家夫妻的基本素养。

“做戏做全套，我们都要脸面呢。你觉得我会傻到学武大郎抓奸吗？我可不想挨窝心脚啊！”李瑁一脸温柔拉着杨玉的手挽着自己的胳膊，离开了皇宫。

这半年李瑁冷静下来，以前的种种如同大梦一场，他们阴差阳错还是没有历史的及顶轨迹。自己被勒令装病，他的府上被翻个透彻，李瑁真正明白了权利的可怕，也咂摸出来些别样的东西。杨玉和皇帝之间有问题！

杨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刚要发作，李瑁却在耳边低声提醒：“保持微笑，你不想做爆炸新闻女主角就尽管发飙！”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杨玉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她要赶紧和李瑁分手，这个男人开始报复社会了！

“可惜，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亲爱的娘子，我们一直都是恩爱夫妻不是。你怎么会突然有分手的想法呢！”李瑁好不温柔的把杨玉推上马车，径自骑马走了。

………………

要是男人认真宫斗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情了！杨玉现在恨得牙根痒痒，她宁愿再跑出去整天工地搬砖，也不想和李瑁整天纠缠交手了。重新回到王府，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王府还是原来那个王府，自己的房间一切没变。陌生的是多了很多生面孔。跟着杨玉回来的有不少下人，杨玉当然知道这都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和耳朵。更多的是李瑁身边的莺莺燕燕。

当然这些和杨玉一点关系没有，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和李瑁利索离婚，然后离开他远远地！谁知李瑁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黏腻粘牙，就是不肯分手。杨玉也不能上法院起诉！真是——杨玉无数次的把脑海里暴力的画面删掉。

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冲动！李隆基大概因为被拒绝生气了，根本不再理会杨玉了。杨玉现在只能一个人和李瑁开撕。在所有人面前李瑁是个痴情的绝世好男人，不对，他就像是个粘着主人的宠物狗，一双眼睛全在杨玉身上。

如今寿王府，甚至是长安的人都知道了，寿王有两个凡是——凡是王妃的决策，寿王立刻无条件遵守，凡是王妃指示，寿王立刻无条件执行！杨玉指东李瑁不敢打西，杨玉说撵狗，寿王不敢轰鸡。

杨玉送走了咸宜公主，怒不可遏冲到了李瑁的后花园。“可恶！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杨玉一下子出现在李瑁和那群莺莺燕燕面前，一脚把一个歌姬踹到一边，跨过几案到了李瑁面前，伸手抓住他的领子，把李瑁拎到眼前：“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折磨是互相的，杨玉有的时候甚至希望李瑁干脆和她拿刀互砍，然后各奔东西，也比这么冷暴力，钝刀子割肉来的痛快。

李瑁一脸生无可恋，呵呵一笑，开始耍无赖：“好处自然是没什么好处的，可是也没什么坏处啊。我的人声就此一塌糊涂，好坏都没关系了。娘子做什么生气啊？坐下来，我们一起喝酒好不好！”

“我没兴趣和你这种行尸走肉喝酒，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整天在你眼前晃。你就真的一点不生气吗？你快点写休书，然后我们一拍两散！你就是喝死了，也和我没关系！”杨玉都要被李瑁逼疯了。

李瑁整天醉生梦死，沉醉在温柔乡里，当然这和杨玉没关系，可是李瑁咬定青山不放松，就是不和杨玉和离，反而是在人前营造出他们十分恩爱的表象。可是当他们独处的时候，李瑁就会指责自己颓废堕落都是杨玉造成的。他从此之后再无希望，只能做个终日吃喝玩乐的米虫了。

杨玉要是反驳，李瑁会忽然伤心起来，对着杨玉忏悔自己的罪过。看着李瑁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口口声声的叫着：“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李瑁甚至还会提起夭折的孩子。

提起旧事，杨玉自然也是生气，可是听着李瑁提起孩子，杨玉心里一阵难受，她的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叫人喘不上气来，又特别苦涩。

李瑁得意洋洋的笑起来：“你终于沉不住气了，我就要拖着你。反正我已经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沼了，为什么你还能站在岸边看我的笑话。我要拖着你，和你一起沉下去！”杨玉狠狠地把李瑁推开，低声的骂一句疯子，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房里，杨玉沉着脸吩咐：“我要出去走走！”结果宫里派来的侍女桃花立刻过来说：“娘子身份尊贵，不宜抛头露面！”杨玉一瞪眼：“我是王妃还是你是王妃，你这样的奴婢我用不起！”

桃花却是不卑不亢，压低声音说：“圣人说过，要是娘子还敢出门，就把鸿宴楼和大观园彻底关门，那些生意的统统充公！”

“册那——”杨玉脏话脱口而出，她狠狠的抓起来面前的一个白玉杯，举的高高的就要摔在地上。但是杨玉最后还是竭力叫自己冷静下来，把杯子轻轻放回原处，她咬着牙对桃花说：“好，不出去！”说着杨玉转身又出找李瑁了。

豁出去不要脸了，凭什么李瑁能冷暴力自己，她就要挨着呢！

“她真的这么说？”李隆基脸色阴沉的吓人，李瑁果然不是良善之辈，他在折磨杨玉呢。杨玉也不是省油灯，她公然和李瑁提出来，她想要找几个面首解闷！

“是，寿王也已经答应了。而且开始着手在长安寻找标致风流的少年了！”高力士无奈的摊手，寿王和王妃，哪个也不是省油灯。

“朕要去华清宫，叫皇子们随行！”李隆基忽然天外一笔，高力士愣了下立刻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