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傻啊!”李瑁忍不住笑起来,这个笨贼真是不自量力!度支部的金库是随便能进去的吗?还有武备库,李瑁可是清楚得很呢。当年,那个时候自己真是参赞朝政,管着禁军啊,至于武备库里面有什么,李瑁可是清楚得很。杨玉办的义学里面出来不少的能工巧匠还有设计兵器的能人,那个装满炸药的雷火弹和能射出很远的霹雳弹都是杨玉叫人弄出来的大杀器。威力强大,也很危险。那些人倒是懂行,想要弄点这些杀手锏出来。到时候长安一片火海,他们正好趁乱起事。只是这只能想想罢了,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的得到呢。
“可查出来什么结果了?这么多的贼人,京兆尹竟然一点不知道吗?我是个不管事的,没想到还有比我更不管事的。他们查他们的去的,把大门关上,嘱咐底下的人不要外出。我还要整顿自己的家务事呢!”李瑁一摆手,叫管事的去关上大门了。
这些年浑浑噩噩,要不是雨娘忽然不见了,李瑁都想不到他的府邸竟然乱到这个地步了。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啊。李瑁一阵烦闷,对着管事抱怨起来:“家里这点事情都弄不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王妃放纵下人,你们呢,都看不见吗?我记得以前家里规矩很多,底下的人按着办事就是了,怎么规矩不管了?”
几位管事互相看看,无奈的说:“咱府上的规矩是长安诸王王府里最森严的,可是规矩也要人执行啊。王妃是个宽厚的人,底下的人犯错就宽恕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么下来,再好的规矩都是摆设了。我们说到底是听郎君和王妃吩咐的。很多话不能说。”管事看着李瑁的脸色,下定决心要进谏了:“我们有些心里话,今天和郎君说清楚,也算是报答这些年郎君的恩典了。”
李瑁一愣:“你们有话只管说,不要有顾虑。”
“家里的规矩是前边王妃定下来,当初咱们府上赏罚分明,不管是有脸面的奴婢还是没脸面的,只要认真肯干,踏实忠诚,就有奔头。虽然看起来犯错受罚不讲一丝情面很没人情味。但是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办事认真的就有奖赏。可是后来这位王妃,一味地要好名声,嘴上说什么规矩不能改,其实那些规矩都要成了摆设了。现在府里乱成这个样子,王妃实在是脱不开干系的。”这几位管事都是当年杨玉历练出来,自从韦静好成了王妃,做了寿王府的女主人,这谢管事的日子就难了。
韦静好一直存着把他们赶出去的心思,奈何这些管事们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回合下来,韦静好除不掉这些管事,但是也掌握了大半的权柄。这些管事的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韦静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现在李瑁忽然要整顿家事了。这些管事们见着机会来了,就在李瑁跟前揭了韦静好平和贤淑面具下的真实样子。
李瑁一阵头疼,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管事嘴里的韦静好和他心里的韦静好简直是天壤之别!会不会这些管事们在趁机诋毁——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当初杨玉培养提拔上来的。但是现实很快叫李瑁知道了事情的严重程度。当初自己可是长安数一数二大富翁了,但是现在,那些金山银山早就坐吃山空了,他成了每年靠着食邑上那点租子生活的穷光蛋了。那些钱上什么地方去了?
等着李瑁发现韦静好早就把鸿宴楼随便贱卖了,他终于愤怒了。自己曾经坚定地认为,杨玉那一套现代理念在这里根本行不通,还是韦静好这样土生土长的大家闺秀更适合做妻子。结果脸上真疼啊,他被现实打脸,而且是打得鼻青脸肿。
雍王府里,桃子满身疲惫的回来了。这是有预谋的,而且对手计划周密,对长安的情况很熟悉。应该是内鬼了。桃子心里冷笑一声,他心里已经勾勒出来幕后黑手的大致样子了。他们想做什么呢,自然不是造反,而是冲着自己来得。谁都知道自己是从度支部开始起来的,度支部的金库不管有没有被劫,桃子都会受影响。这说明什么,防卫工作不到家啊,还不是领导的问题。这就多了一个攻讦自己的理由,一上来就动摇自己的根基,不留余地,够狠辣。
可惜度支部的金库实在是太坚固了,那些人根本无法靠近,还平白损失了不少的人。那些尸体就是证据,桃子已经叫人顺着的那些尸体提供的线索追查了。
还有武备库——这就有点想不通了。他们是活腻了想自杀吗?因为度支部的金窟奉行的是外松内紧,不知情的人看着以为金库看守不是很严格。但是武备库啊,谁都知道哪里存着足以毁灭大明宫和半个长安城的霹雳弹和雷火弹,真正是外紧内更紧。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他们却是强攻——“哎呦,轻一点啊!”给桃子洗脚的人手劲大了点,弄疼了桃子。
“郎君这些天奔波辛苦,脚都肿了,要按摩疏通血脉,这样才能快点消肿。开始有点疼,郎君还是忍着些,慢慢的就好了!”一个小婢女跪在地上给桃子按摩腿脚呢。桃子扫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眉头一皱:“你怎么做这样的事情呢?起来吧!”
那个婢女抬起头,露出一张俏丽的圆脸蛋:“这有什么,这是我的分内之事。身为郎君的奴婢,服侍郎君不应该吗?”原来是桃子房中掌管账目的丹橘,她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为掌管着桃子的私房小金库,丹橘并不是每天都在府里,而是经常出门去收账办事的。
“唉,听着你的话,我都感动了,别装腔作势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你的额手扒拉算盘更合适些。洗脚的事情还是叫别人去做吧。”桃子收回了脚,叫丹橘坐下来。丹橘嘲讽的说:“郎君真是薄情,这么快就厌倦我了。还是那个绿竹更得郎君喜欢不是?”丹橘带着几分酸涩,桃子却是正色的说:“我们彼此不合适,你跟着我没什么前途的。你是个聪明人何必钻牛角尖呢。”
丹橘笑着说:“我只是说说罢了。有个新闻,郎君可想听。寿王和寿王妃闹起来了,听说王妃闹着要和离呢!”
桃子哼一声:“我还以为是你打听到什么关于劫案的线索了。那些劫匪真是奇怪了,就如同是消失了一般。他们肯定还藏在长安城里。而且是那位了不得大人物的府里。长安城关闭三天了,再不打开城门就要乱了!我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个!”李瑁婚姻不幸福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只能说明李瑁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还自以为是!看看,离开我阿娘,李瑁什么也不是!
“郎君可还记得,度支部金库门前打死的劫匪身上搜出来那张纸钞,按着上面的号码查过了,是寿王府上专门为了新年发下去的赏钱。那张纸钞崭新,应该是没经过几手的。”丹橘对着桃子说:“郎君可知道,像是一千钱以上的纸钞,商家为了防止□□会把上面的号码和暗记给记录下来,作为发现□□时候的证据。如今整个长安的商人和店铺都在在查找那张纸钞呢。但是那张纸钞真崭新崭新的,一看就知道没经过多少次转手。”丹橘若有所思,压低声音说:“听说寿王和王妃吵得很厉害,说什么大笔的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郎君想,寿王府当初可是长安最富豪的地方啊。怎么就忽然穷了呢?”
桃子嗤笑一声:“我觉得大概是那个寿王妃实在是不会持家,因此他们夫妻为了钱财争吵起来了。我对着别人家夫妻的破事不感兴趣。你想到哪儿去了?”
丹橘压低声音,面色严肃:“外面有人说那个寿王府上逃走侍妾,好像是被灭口了!寿王府上大张旗鼓的找人,根本是欲盖弥彰罢了。无风不起浪,那个什么雨娘的,本来就可疑。这个案子事关重大,内卫和京兆尹还有禁军在长安城了找了三天了,竟然没一点线索。郎君——这个事情不是一般贼人能做的。没准真是寿王一直心怀怨恨。”
“好了,别说了!”桃子心烦意乱的打断了丹橘的话:“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自从和李隆基敞开心扉谈过之后,桃子决定放手,都是前尘往事了,自己抓着不放没任何意义。谁知丹橘却带来似是而非的线索,桃子心里一个声音说:“这是个好机会。不管李瑁有没有参与这件事,都是彻底除掉李瑁的好机会。就算是他是无辜的,也能趁机把他流放,叫李瑁离开长安远远地,离开阿娘远远地!”另一个声音却说:“你明知道李瑁不是那种人,过去的事情就放下吧!”
两个声音在桃子内心激烈交战,一会是李隆基和他明确的表示,看好他做储君,身为储君要有担当,要有心胸。做事不要给人留下把柄。不能叫人找出道德上的缺陷。一会是那个雨娘的脸,还有众人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眼光。我的阿娘凭什么被你们指指点点!
一阵脚步声传来,桃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沉声问道:“是谁在外面?有什么事情?”
“回禀郎君,在兴庆宫春明门外的水沟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虽然被泡的不成样子,但是从衣和身上的东西看来,是寿王府里那个走失的侍妾秦雨娘。她被一条红绫捆住手脚,捆绑的红绫像是石榴红绫。”管事脸色凝重,通报着案情最新进展。
雨娘怎么会死在兴庆宫外的水沟里?桃子一肚子的疑惑:“怎么会是这样?春明门外的水沟是明渠,她失踪多少天了,怎么没人发现吗?而且她是从寿王府里逃出来,或者是走失,怎么会到兴庆宫外呢?”桃子一头雾水,雨娘死了?怎么这么巧啊!
“郎君,雨娘的尸体是从水闸那边发现。就是连接宫内的水闸,看样子她的尸体是从宫内顺水出来,被卡在了闸口。还有她身上珠宝首饰没少,随身还带着一个账本,那上面写着一些人名字和钱数,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最要紧的是那个石榴红绫子,是端午节的时候圣人特别赏赐下来的。”管事的话叫桃子的心咯噔一下,他预感到一场大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