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苏循着熟悉的路回到家里，却没有走进去，而是远远地看着。从一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里，他看见爸妈正坐在桌边吃饭，两人时不时讨论一句什么，气氛看上去和十几年里都一模一样。

站在现在的立场，6苏多少理解了程顾之当时的想法，为什么他会在城里租下一间房，却从来不回家。一旦命运和“妖战”两字沾上边，就必须想方设法隐藏自己有家人的事实，以免他们被连累。

站在那里默默看了一阵，正要走的时候，他看见老爸转过脸，向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么远的距离他当然不会看见黑暗中的6苏，但6苏却仿佛有种在和爸爸对视的感觉，最后他不得不别开视线，然后转身离开。

一个人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上，6苏想了一下，还有个地方要去，那就是胖子的店。他绕到没人的巷子里，直接跳到屋子上，从房顶上跑了过去，很快便到了闹市区。

那天晚上和程平在这里大战，现在已经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似乎除妖师们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把那场大战的影响抹去了。

胖子的“天下唯我”户外店还在营业，6苏走进去，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客人，要买什么……”

6苏转过脸，胖子一见是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用力拍着他的胳膊说：“6苏，你这两天死哪去了！”

“不是说过我有点事情嘛！”

几天不见，胖子待人接物的范越来越像个大叔了，他客气地递烟，点火，把6苏让到店里。

“生意还好吧。”

“那天晚上之后第二天，街上就修好了，生意嘛……不咸不淡。”

“有进帐吗？”

“没有。”

“我也猜到了。”

“你小子把我的店员也拐走了吧，害我现在身兼数职，虫姑娘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胖子猥琐地挤了下眼睛。

“别瞎想，我们是在一起……不过没有什么事。”

好像这解释很含糊，胖子的表情告诉6苏，他显然没有相信。

“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女朋友？”

“咳，朋友嘛……”

胖子突然朝外瞧了几眼，好像怕被人盯梢似的，他把声音压低：“后来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找我来着……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

“你怎么说的？”

“废话，我知道也不会说啊，反正打了个马虎眼把他们哄走了呗。6苏，你是妖啊，这事你得跟我详细说说，我盼你回来盼好久了。”胖子激动地搓着手。

“本来想瞒你的……”6苏笑了下，然后开始说起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重认识锦断到现在，当他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而且只生在短短数月之间。

“哦哦！”胖子听得很激动，不停地叫着。

说完之后，6苏说：“胖子，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就算对你的家人也别提……不然你会有麻烦，搞不好会被那些黑衣人带到某个地方洗脑。”

“啊！”他害怕地脸色都变了，连连点头。

好像这样恐吓一下效果不错，6苏暗笑一下。

“6苏，你说的妖技啊、妖力啊还有妖体质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我虽然听懂了，但是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你找个铁棍子给我。”

“好！”

胖子把用来勾卷帘门的铁勾拿过来，这东西实际上不算太粗，6苏还想换个大点的，胖子摇头说没有了。

“你看着哈！”

6苏把铁勾对折，再对折，然后绞成了麻花，胖子看得目瞪口呆，这样反复绞扭，金属的疲劳已经积累得很厉害，6苏使劲一弯，铁麻花断掉了。

胖子的下巴半天合不拢，这冲击性的现实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太过不可思议。

“倒转！”

断成两截的铁麻花恢复成原状，好好地握在6苏手里：“这就是我的妖技，掌中倒转，可以把东西恢复成三天内的任一状态！”

“好厉害……等下，你说可以把东西恢复成三天内的任一状态！”他连忙冲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钱包，里面装满了钱，“我现在把钱取走，你能把里面的钱……”

“想都别想！”6苏暗暗惊讶，胖子的思维真够敏捷的啊，居然一下子就现了他可以复制东西的附作用。

“为什么？”

“复制体只能存在三天啊……还有，我从来不用这种办法财，这是害人。”

“6苏，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会这一手啊……我们就不用辛辛苦苦开店赚钱了，嘿，咱们完全可以一夜暴富！”

“你还在想这件事？复制东西骗人的事情，我拒绝啊！”

胖子的眉头耷拉了下去，他的眼珠转来转去，突然站起来拍着6苏的肩：“走走，请你吃饭！”

“啊？”

“走啦！”

“你店怎么办？”

“凡事有轻重，我们去商量下合伙赚钱的事情，店先关门就是了。”

他一再坚持，6苏只好跟着他出去，关上店门锁好，胖子带6苏去了附近的一家港式餐厅，点了几道菜，要了酒……

“我不能喝酒的……你懂的。”

“喝啤酒吧！”

“唉，一瓶啊！”

服务员离开之后，坐在小隔间里的两人说起话来，胖子说：“你要是不想用最快的办法赚钱，我们可以有别的办法，反正你这个等于是能力啊！”

“有次数限制的啊……你真这么想赚钱？咱现在这个店虽然不了财，但吃喝一定是足够的。”

“废话！我经常做梦自己有能力，用能力大把捞钱，太爽了！6苏，咱俩都是工人家庭出身……”

“我爸是作家！”

“比工人还惨啊……”

“确实，嘿嘿！”

“接着说赚钱的事情啊，我在想，要不咱弄一个无本的电脑维修店……”

“你要累死我啊！”

“我合计着嘛，你这个能力修东西最合算，不要工具，不要成本，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想来想去，修电脑最省事。”

“你觉得修电脑能财……再说我现在这个情况，每天都可能要和别人开打，你别指望我能天天呆在店里赚钱。”

“呃……”

胖子继续沉思，突然问了句：“其它的妖怎么赚钱？”

“赌，作生意，杀人，开俱乐部……要么就不赚钱，有救济金可以领。”

“那也太惨了吧，当妖不能这么当，要风光一点……”胖子一脸憧憬地说。

“你变成妖就知道了，比起赚钱，活命更要紧。”

“好啊，你把我变成妖，来，你咬我一口！”

“去你的，我们又不是吸血鬼。”

“唉！”胖子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

他粗短的手指在桌上敲敲打打，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这件事，6苏不禁想笑，他大概死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要不我们去坑那些坏人的钱怎么样？”

“这个我可以接受……但是太危险了，我还好，完全能自保，你呢，万一那些坏人找你麻烦怎么办。”

“我那时有钱啊！”

“有钱管屁用！”6苏的脑袋里立即浮现出楚千雀来，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有钱管屁用”的例子。

“我说你啊！”6苏说，“别老打这个主意了，把店弄好，一月也有几万块的收入。”

“我的人生就停在这个档次了吗？”胖子极不甘心地握着拳头说。

6苏叹了口气，啥是财迷心窍，眼前的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时服务生把菜送上来，盯着菜盘，胖子突然大叫起来：“喂，你能不能……”

“嘘！”6苏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等服务生离开之后，胖子迫不及待地说：“你能复制吃的东西啊，我们可以卖吃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其实啊，我经常这么干……不过一个汉堡包复制成五十份来卖，你还是赚不到多少钱啊。”

“积少成多啊！”

“我说你啊……别指望我天天在，我只能隔三差五来一次。”

“复制体三天就消失是吧……要不我们就做一些比较昂贵的消耗品，比如说……”

“香水！”

“对，香水可以……”

“这个好像也不行，买回去一瓶香水，不可能三天之内就用掉的，要是顾客现三天之后香水没有了，这不也是骗人吗？”

“真麻烦啊！”

“嘿！”6苏笑了下，“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也想过这件事，但最后的答案就是，想用这一招作正当买卖赚钱，很难很难。”

毕竟妖技的存在，是为了战斗的。

胖子的热情渐渐褪去，他灰心丧气地夹菜吃，这时饭店里有人大声喧闹起来，俩人一起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胖子突然叫了起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作这个一定行的，一定能大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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