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的琴音,好哭鬼的泣涕。两者汇聚在一起简直是精神病的诱导剂。
雨林联盟众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栗,全身的骨骼肌肉神经都在发酸疼痛。很快,他们就像戒断反应发作的瘾君子癫狂的扭动四肢。
“该死的哭声,滚开啊!”
“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遭罪?”
“都是那群人害的,都是那个臭婊子害的。”
好哭鬼的异能开始生效,将人们最不堪最悲痛的情绪残忍抽出,把玩成为暴虐失智的根源。
意志力稍弱的人,已经磨刀霍霍向队友。
“快!远离声音的范围!”金钗捂住耳朵,用嗓子底发出无助的嘶吼。
她双手互相绞住,死守内心最后的清明,绝望的克制自己渐渐腾升的杀戮欲望。她用尽最大的声音下达最后的指令:“大家分开跑,他们不可能追上所有人。”
巨龟怪物没有受到琴音与哭声的影响。
它们溅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它们的速度快如疾风,它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它们似乎是灾难的象征。
万马奔腾已经气势汹汹,如果那马是面包车般硕大的凶龟,光是想象就令人不寒而栗。
内有队友自相残杀,外有恶龟拦路截杀。雨林联盟出师未捷,便已然分崩离析。
金钗的呼喊终究是起了作用,还能勉强保持理性的人当即做鸟兽散。
一瞬间,尖叫怒骂声四起,推搡踩踏不断。部分人因为身体碰撞让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理智彻底烟消云散,在人群里抽出武器互砍。
恶龟已经杀到。
散发作呕气息的血盆大口一张一闭,头颅一扭,一具占满粘液的无头尸体如同垃圾般滚落。
血腥味进一步刺激怪物的凶性。它们不顾伤痛,横冲直撞,竭力撕咬。每一步踏下,响起的不是接触地面的声音,而是西红柿被捏爆开的声音。
还有一些人,已经跑远了。
“喂,玩刀的,你不会突然砍我吧。”赤发哥已经窜出人群,向远离巨龟的地方飞奔。一边跑,一边警惕身边的刀客。
“我有分寸。”
听到刀客依旧冷峻的回答,赤发哥心里稍安,随即寒声道:“如果只是那些怪物,我们打得过。”
“故,先斩首恶!”刀客的气势变了。好似一柄绝世宝刀,缓缓出鞘。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直径冲着琴声与哭声的源头杀去。
李策轩与宋云孤没有那么好运。
他们被骚乱的人群堵住逃路,现在被数头巨龟围住。
“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时,我的虚念形如无物啊!我期望有好运气,却总是倒霉。”宋云孤疯狂抱怨着,看轩哥的眼神充斥着些微怒意。
察觉到小孤也被哭声影响,李策轩当即爆发元神之光。
“可能我命犯天煞吧。”轩哥自嘲的笑着,躲过一只巨龟的撕咬,随即大吼着挥刀斩击。
哭声的确诱发了李策轩的某些回忆,不过那不会成为他失去理智的原因。
元神之光仿佛大日,绽放着最纯粹最温暖的力量。他的眼神却如黑夜中的寒冰,深邃冷漠。
“当——”
手里的唐刀终究不堪重负,折作两截。
李策轩躲闪不及,手臂被连皮带肉撕去一大块,血流如注。
“一个比赛,弄这么超纲的东西干嘛?那些高层脑子里怎么想的?”他怒骂着,从腰间抽出军铲,扎入面前巨龟的眼窝。
随即,蓝姬奔涌,将它的脑干捣成浆糊。
感到耳后有劲风刮过,轩哥侧身翻滚,躲过身后另一头怪物的偷袭。
这时,他才警觉,这个包围圈里的人死得只剩自己与小孤了。
“所有活着的人,到这来!我能削弱那该死的噪声带来的负面影响。它们的弱点是脑干。”也不管众人能不能听见,李策轩卯足了劲大喝。他还想多带些人突围,不愿意舍弃雨林联盟这个“势”。
辗转腾挪中,李策轩的背撞到了什么。
感受到“低语者”的波动,轩哥竟然有一瞬间懈怠。就这么轻易把后背交出去,丝毫不担心宋云孤发疯乱砍。
“如果不是你的元神之力,我只会无脑拼杀,早就挂了吧。”
好像猜透了李策轩的心情,宋云孤笑得很开心,语气有些落寞。
“也许不能和你一起夺冠了。真是可惜,我跟不上你的脚步。这场比赛只是一场游戏,感觉却这么真实,真实得好像是未来的预言。”
李策轩的回答很冷,语气波澜不惊:“别放屁,杀敌。”
“天策,我来助你!”
一名队长且战且退,来到两人附近。听到李策轩说他有办法抑制哭声,他立即靠过来,果然感觉压力大减。
青色异炁喷薄,槊甲化身青铜人,用狰狞的爪子毫不留情的回敬王八们的撕咬。瑰丽周身扬起雪花般的异炁,手持短匕,矫健的身姿游弋于战场,杀气腾腾。
“天策兄弟,用这个!”槊甲抛给轩哥一把阔刀。
临近李策轩身边,瑰丽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的异能?”
“一种变式运用,消耗很大。”李策轩警惕的看了一眼皮衣女人,心里暗想这货也是阴险的狐狸精啊。
……
赤发哥与刀客极速逼近声音发源地。
那是村子外的一间哨所。
“喝。”刀客五指并拢成刀,对着哨所隔空斩下。
既然周身没有掩体隐藏身形,那么就用最霸烈的方式解决!
银白色的异炁名曰“偃龙”,仿佛是刀芒凝聚到极致的升华。一道丈许长的匹练砸下,犹如银月倒悬,碧落留痕。
赤发哥双手各夹住三只飞镖,眼睛死死盯住哨所。一旦有人出来,他便会立即出手封死其退路。
两人皆有秘法,可保自己暂时清醒,这也是他们敢于出手的倚仗。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近乎到极限了。
换而言之,机会只有一次。
偃龙所化的寒芒劈开木门,斩进哨所,砍裂砖墙。凌厉的刀气溢满狭小的空间,却没有逼出任何人。
下一秒,赤发哥与刀客撞入哨所。
空无一人。
诡异的是,声音的源头的确在此,就在脚下的地面。
而那,除了满地碎屑,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