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之视在戎哲的心脏里看到了一个神异小人。

宝相庄严，周身有火光缠绕，三千小世界护佑，呼吸间即是幻灭。祂仿佛身处万法交感之地，勾动无上柄权。

“元婴？神胎？”李策轩暗自思量：“那应该就是他的异能，看起来他自己都掌握不了。”

目前的轩哥还无法解析其真理序列，想必是拥有不弱于夜岚的格位。

“异能格位越高，越难掌握。就像无存永在。”李策轩也佩服自己在生死战时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来思考这些东西。

黑金色缘符催动霸道的异炁，无暇肉体闪烁宝光，元神雏形显性展威。

随着戎哲移动，他破损的半边身体再度渗出血液，而眼眸里战意昂扬。

一步跨出，脚下碎岩被巨力踏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戎哲跃至李策轩头顶挥拳砸下。

李策轩手心泛起涟漪，向上轰掌迎敌。

拳掌相击的一瞬间，李策轩脚下石面顿时被震碎，紧接肆虐的气流更是将整块巨石削成螺旋扇面。

戎哲于半空中借力后翻，脚尖闪电般点向李策轩面门。

身体下压，轩哥趁势前掠，双手撑地倒立，腿如鞭脚似勾，仿佛银月倒悬，反抽戎哲胸口，将他蹬出数米。

眼睛余光瞥见戎哲及时交叉双臂挡在胸前，李策轩暗啐一声：“反应真快。”

下一刻，他如陀螺般旋转，平地刮起飓风，双腿凌空抽出数道劋揆刀芒。

“花里胡哨。”

戎哲展开异炁防御，拳印大开大合，至刚至阳，携无匹之势向前压去。

轩哥怎么会是华而不实的人呢？

趁戎哲全力进攻时，泥丸宫内再度射出斩魂剑，元神小人更是直接冲出，瞬息见扎进戎哲眉心。

无往不利的拳风戛然而止，戎哲表情痛苦，眼神空洞，额头火烧般通红一片，好似烙铁。

李策轩跟进，一记顶心肘怀抱必杀信念。

砰——

危机时刻，戎哲双手再度招架住杀招。即使元神雏形被袭导致他神智不清，可长久拼杀形成的肉体本能还在。艰苦磨练出的战斗意识此时救了自己性命。

戎哲的泥丸宫内，李策轩的元神正在对孱弱的雏形痛下杀手。

缘符出现，流露异炁镇压，无暇肉体更是蒸腾本源血气加入剿灭外来元神的阵营。

完整的元神小人顷刻虚幻。

魂魄层次的交手就是如此，若不能瞬杀，自身便会陷入险境。遭到异炁与肉体的围攻。他人的泥丸宫，将会成为自己的囚笼。

“若是异炁、肉体、元神可以完美合一，是否能解决这个弊病？”李策轩脑子飞快运转，刹那间唤回元神。

虚幻小人归位的一刻，剧痛传遍全身，让李策轩止不住发抖。

“你似乎缺少足够经验，竟然轻易让元神离体。”戎哲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霸道的拳印狂风骤雨般落在李策轩身上。

拳风激荡，比刻刀更锋利，肆意雕琢脚下巨石，将轩哥皮肤割出大块鱼鳞般伤口。

显然，戎哲想这样将李策轩活活打死。

“技巧方面，他强我太多了。”轩哥苦苦支撑，感觉到自己每块骨头都在痛苦的呻吟，眼瞳攀上怒意——对戎哲的愤怒，对自己失误的愤怒。

真理之视找寻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间隙，那是连拳速度减慢的变招。

像是一台做工精密的传动装置，勘破、思考、执行，李策轩抓住了他人不可能抓住的机会，踏出活路。

他缩紧上体，护住头颅，侧过身子，用肩膀硬抗数拳。下肢发力，以悍不畏死的姿态冲撞。

这招打乱了戎哲的步伐，逼得他不得不以攻转守，伺机再度强攻。

李策轩不会再给他机会。

“一寸之险！”

随着轩哥蜷缩的上半身微微打开，戎哲才看见他藏在胸前的那团光球，嘴角猛然抽搐。

不似之前那般耀眼夺目，变得黯淡内敛，危险程度却更甚。同时兼具虚幻与真实的质感，仿佛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穿梭。

光球祭出，李策轩仿佛苍老了数十年，毛发都失去了光泽，皮肤似乎有了褶皱，眼睛化作死水，劋揆瞬间萎靡。

他不仅将所有能量渡给了“一寸之险”，甚至甘愿自损本源生命祭献。

“没有足够觉悟，不配与你为敌。”

戎哲默默感叹，心脏处的神异小人起身。

天纵神武的气质瞬间变了，戎哲仿佛将整个宇宙都踩在了脚下，扼住了真理的咽喉，撕毁最本质的桎梏。

真理之视的运转出现了停滞，这可是从未发生的事情。“无存永在境”都被触动，不过瞬间又平复。

一道星芒被神异小人的双手捧出，冲出胸膛，奔向“一寸之险”。

大爆炸发生，方圆五十米被瞬间清空。虚空中悬浮的巨石消失不见，两人的身影渐渐被黑暗蚕食。

为了应对轩哥的攻击，戎哲亦施展极出极其超限的手段，提前释放禁忌，动用不完整的异能。自身受到了严重反噬，更是被爆炸的能量打到濒死。

“杀！”

“杀！”

疯魔般的吼叫震得空间都泛起涟漪。

李策轩在生死压力下灵光乍现，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他将劋揆压缩入五无暇肉体，元神小人分散扩大，与身躯合一，融成崭新之物。他鉴于实虚之间，是物质与能量共存状态。生命力极速燃烧。

戎哲心脏处的小人脸上流露生动表情，挥动大宇宙柄权。

两人超越自身，将战力提升到崭新的天地。

在无处借力的虚空中，他们竟短暂踏空飞行，疯狂拼杀。血肉碎骨在无垠黑暗中弥漫。

十秒，两人已交战百回合，横跨五百多米，沿途轰爆散落巨岩，撞入巨石林大陆的侧面陡壁，嵌出大坑。

过度爆发后是虚弱。

李策轩全身皮肉溃烂卷曲，伤口处渗出血沫，下巴脱臼。右手几乎成为一滩肉泥，五指已经分不清。

戎哲胸口炸开，尖锐的肋骨透出。半张脸皮被掀开，浑圆眼球暴露转动。双腿转成漩涡。

痛感减弱了许多，因为他们的神经坏死了大半。

此时，戎哲压在李策轩身上，手指死死掐住轩哥脖子，肋骨在轩哥胸膛上挖掘出深坑。

“我不喜欢战斗，不喜欢杀戮。但是我不得不杀了你！你若活下来，日后必然成长为我们生存的阻碍。作为对手，我们无法和解；同为生命，我会为你立碑！”

戎哲的声音听不清楚，因为他的声带严重受损。烂掉的身体后继无力，握紧的十指缓缓松开。

砰——

李策轩猛然推开戎哲，翻身上位。左手抵住戎哲咽喉，肉泥一样的右手拍向他显露的头骨。

刹——

指骨的碎渣从血肉中透出，扎进戎哲的左眼，向大脑挺进。

“我也不喜欢战斗啊！”

李策轩嘶吼，吊着的下颚弹抖，眼里有泪光闪烁。

“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

“生命的尊严，不允许我等死。我不会再迷茫，觉悟与我同行！”

李策轩的眼睛里同时闪烁白昼般的精神与黑夜般的意志。八壹中文網

两人的意识已经模糊，他们不是在对敌人说话，而是在对各自的命运洪流呐喊，对未来宣战。

生命逐渐从两具躯体里流失。

在死亡来临的前一瞬，李策轩的身体化作白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