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荷漂亮的睫毛微微弹动，睁开了晶莹的眸子，香腮带赤，星眼微饧。
她似乎还没有睡醒，清纯中又带迷离的美。
身下是柔软的床，身旁是熟睡的刘璃，窗帘缝隙中有阳光洒进，扰动空气中的纤尘。安静祥和，却刺激到夏听荷的神经。
娇躯猛然坐起，玉藕般洁白的手臂胡乱的前伸最终僵硬在半空。
怎么了？
好像做了什么梦，醒时忘了全部内容。
她感觉右手手腕还有些疼，脑子在发胀，似乎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手机呢？
她左顾右盼，在床头柜发现自己与刘璃的手机正静静躺在那里。
打开屏幕一看，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下午！
“咦！我手机中毒了吗？软件图标顺序变了，壁纸也不一样了。”
女孩说着，越想越感觉太阳穴胀得难受。
在她的记忆里，从丁志康家离开没多久便和夏听荷回到了宾馆，早早就上床了，一睡就快睡了一天。
“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听荷脑海中突然闪过李策轩的脸颊，眼泪瞬间决堤。
“我为什么要哭啊？”
……
既然涉及到异能者，善后就简单了。
李策轩直接联系文宗政查到两女下榻的宾馆，趁夜色将她们送回去。然后就拜托杜白用“净化”消除注射毒品留下的隐患，最后便是记忆调整。
而现在，宋云孤正抱着自己手机痛不欲生。
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夜间写的简报只能当作“申请信”，最后要归入档案的还需要一份详细的书面报告。
既要将丁志康的事情一笔带过，又要隐瞒自己一行人越界的想法，还要让整份报告显得严谨正常。
宋云孤感觉大脑在抽搐。
最让他烦恼的，还是李策轩的那一席话——他与她，只是异能影响下的傀儡吗？
想到这，他抬眼望向坐在窗边看书的夜岚。
迷雾一般的姑娘。
宋云孤越思考越觉得奇怪。自己都没有了解过她，为什么就和她成为情侣了？难道真的是虚念在操控自己吗？
似是察觉到小孤的目光，夜岚将书合起放到腿上，绚烂一笑令百花失色。
“如果你在担心着什么，为什么不尝试用异能避免呢？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与你在一起是正确的。我享受这份感情带来的快乐。”
宋云孤笑了：“你是对的。即使相爱是受异能的影响，可我们间真实的感情不会作假。”
顿了顿，他又说：“昨晚，我们的异能得到了增强，现在我清楚的感知到它变弱了。”
“是的。”夜岚闭起眼睛，让阳光在自己脸上撞碎成彩虹。“昨晚，命运似乎唾手可得；今天，祂却离我们远去。或是命运无意垂怜，或是祂也身不由己。”
宋云孤听不懂，但赫然为夜岚此时庄严神圣的感觉着迷。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夜岚身前，低头吻住女友的红唇，随即将她拦腰抱起，走向一旁柔软宽敞的大床。
“喂！耍流氓啊！”
“你害羞了？真少见。”
“毕竟是第一次。”
“我也一样。”
……
冯磊在急匆匆的叩门，神色慌张。
年过半百的他保养得很好，头发还乌黑发亮。脸上虽有皱纹，但那更像阅历的沉淀，而不是衰老的标志。身着西装，手提公文包。
明明是胡娟的亲哥哥，看着却比胡娟小很多。
“娟，开门！”
虽然穿着十分优雅，可他此时的动作却很是粗鲁。巨大的拍门声让左邻右舍都心有薄怒，欲要开门制止。
“来了。”
鞋子拖过地板将脚步声拉得很长，胡娟打开门，说道：“刚刚起床，你怎么突然来了？”
话音未落，冯磊闪身闯入屋内，连鞋子都没有换，就踩在地板上。
“妈呢？”
他劈头盖脸就发问，两条浓眉几乎立了起来。
“还在睡午觉。她今天还好，不吵了。就是……”
胡娟还没有说完，冯磊便气急败坏的冲进了房间。看着胡珍珍平静的脸色，听着她稳定的呼吸，眼眸深处闪过异芒。
“你怎么了？很奇怪啊？”胡娟赶了进来，碎碎念道：“今天怎么一个个都不正常。丁志康一大早就臭着脸跑出去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也不接；咱妈虽然不念叨了，但问她什么都不回答，叫她做什么却也有反应；你莫名其妙过来，也不知道要干嘛……”
冯磊深吸一口气，转头间，脸上的气急败坏顷刻变成了笑脸。
“我做了个梦，梦到咱妈老年痴呆好了。出差到一半就过来看看。”他举手投足间显示出成功人士的云淡风轻，语气沉稳有力：“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也不顾胡娟的挽留，冯磊执意走出了屋子。
在门关上的刹那，他的神色徒然大变，连头发丝都气得发抖。阴冷、愤怒、不解、无情……种种负面情绪从他眼中迸发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走下单元楼，他就被人拦住了。
“你干嘛？”冯磊心情差到了极致，看谁都很不爽。
杜白的眼睛里渗出厌恶。
“冯磊是吗？你丫摊上事了。”
面对出言不逊的年轻人，冯磊倒是收敛了脾气。年过半百的人对不讲理的青年人来硬的可没有好果子吃。
“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吧。是否有什么误会？”他强压怒火，尽量装得和颜悦色。
冯磊的惺惺作态只换来杜白的一声冷笑：“两年前，你遇上了神迹，得知能以自己在意的东西换取等价的东西。你不像一般人那样目光短浅，而是盯上了神迹本身……”
“你在说什么？再胡言乱语我就报警了！”
粗暴的一挥手打断杜白，冯磊厉声呵斥，语气显得很震惊、很愤怒，好像是遇到了骗子。
“装，接着装！小爷就是管你这事的！”
杜白态度更加嚣张，几乎要指着冯磊鼻子大骂。
“野心不小啊，还想获得超能力。想想也就算了，你居然用你母亲的生命与健康来交换！”
“你纠结、你悲伤，在那个过程中你葬送了人性，最终决定献祭自己母亲。”
“你以自己母亲为代价，换取聆听‘神语’的机会。与此同时，你母亲身体日益衰弱，老年痴呆逐渐加重。她日常胡言乱语所传递出的信息就是部分‘神语’！时不时闪过的人影就是神迹外泄的产物！”
冯磊知道自己完全败露了，目露凶光，将手中公文包狠狠砸向杜白脑门，自己则找机会逃窜。
聆听了两年“神语”，冯磊竟然也凝聚出了半吊子的缘符，展露了些微异炁。
当然，在杜白看来这显然不够格。
他甚至想评价一句“你丫的天赋太差了，就是让王八听两年神语也能跑得比兔子快”。
反手打落公文包，杜白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冯磊按在地上。
“狗贼！你被捕了！”
“滚！你这贱民别拿脏手碰我！”冯磊竭斯底里尖声叫唤。
他果然会这么说唉！都被轩哥预料到了！
杜白也就按李策轩给的“台词本”，一步步瓦解冯磊的心理防线。
“我看过你的资料，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靠自己闯出了一条路，娶了海归女。同时你也被资本主义中的一些偏激观点影响了，比如说：看不起穷人、惧怕厌恶平庸。”
“这也导致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在你眼里，亲情、友情、道德、法律……与利益相比屁都不是。”
冯磊还在挣扎，拼命调动为数不多的异炁：“下贱的穷鬼！我就是人上人，你们只配活在我们的脚下，吃我们的残羹剩饭。放开我，你没有资格动我！”
“呵呵呵，事实上，你这个人上人正被我踩在脚下。”李策轩给杜白的台词本也是嘲讽拉满：“你以为自己很有能力吗？不！你只是一些小聪明！”
“渴望通过染指神迹来超脱一切。呵！自以为是，愚蠢至极！”
“你犯了两个错误。一，完全不考虑自己的修炼天赋。二，认为神迹独此一份。自负到无可救药！”
“如果你换取异能者世界的情报，收益会大很多的。”
看着自信心破碎的冯磊，杜白的自信心倒是空前膨胀了起来。将社会精英像死狗一般踩在脚下，放在之前自己想都不敢想。
不过最终他还是补上了一句话，一句发自本心的话——
“我认识一个人，智慧超群，天赋卓绝。按理说他应该活得光芒万丈，实际却默默无闻。他不自负，懂隐忍，从小便隐藏自己的异能，后来更是对你趋之若鹜的东西视如敝屣，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亮牌。”
杜白眼前浮现出幻梦回廊里，李策轩与吴锋铎的战斗。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张力带来的震撼。
面对机会的争取能体现能力，面对诱惑的坚守能展示品行。
……
“怎么样？给你的台词用上了吗？”李策轩问道。
杜白刚刚把冯磊敲晕套袋，闻言嬉笑道：“用上了用上了，这感觉他特么爽啦！哈哈哈！”
“那么你清楚所有真相了吗？”
“当然！”杜白还沉浸在第一次任务成功的兴奋感了，走路都有些飘。
李策轩摇了摇头，看来还要敲打一下。
“你还是欠火候啊。”他扶额惋惜：“如果是小孤，就能从我刚才的话里面意识到事情没有表面这样简单。”
这句话惊得杜白浑身打了个激灵：“怎么可能？明明冯磊也认罪了……”
“说了你还差火候。这种时候不去思考而是怀疑。”李策轩冷笑道：“我问你，等价交换的原则是什么？说我告诉你的原话。”
杜白也冷静下来：“额，我想想……用自己的所有物，换取价值相等的所需物。”
“那么，冯磊母亲的生命与健康能算是他的所有物吗？”
“卧槽！有鬼！神迹说的是‘用在意的东西来交换’。轩哥，这……这，神也会骗人吗？”烈日炎炎，杜白却感受到入骨的寒意。
李策轩伸了个懒腰：“况且，神迹那么容易遇到吗？”
又是一道惊雷，震得杜白魂不附体，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哀嚎道：“轩哥，你不要吓我嘛！”
“我只知道有个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其余一概不知。”李策轩摊开手：“不过能肯定的是，那个人的层次极高，也许是人类巅峰也说不定。”
瞟了一眼杜白的苦瓜脸，李策轩也适可而止的转移话题：“你和宋云孤把冯磊带回大泊交差吧。”
“你不一起回去吗？”
“我要去一趟羊城，高铁票已经买好了。至于去做什么是秘密。对了，这次事件的奖励就由你去领吧。”
“哦，嗯？”杜白眉头一挑：“怎么？你不要工资了？”
“如果是我去，文宗政那厮又要找理由克扣工资，还不如让给你！呸，万恶的吸血鬼！华尔街之狼！”李策轩愤愤不平的骂道。
这话槽点太多，让杜白呆在原地。半晌，才好奇道：“轩哥，文宗政扣了你多少工资啊？”
李策轩一本正经的算了算，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粗略估计，我为他打工了三个半月，欠了他上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