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子虚其他人员为毒品走私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作为“主帅”的文宗政却胸有成竹。

最近，他和轩哥的讨论次数明显增多。

在那间密闭的房间里，文宗政与李策轩相隔茶几，席地面向而坐。两人的身前，各摆放着一杯散发清香的浓茶。

“较之其他人，你接触狄拉克之海的次数较多。能分析出其能力吗？”

文宗政像是考察一般询问。

因为很早就思考过此事，李策轩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其一，自动削弱外来者的状态，不过对于实力强劲者，效果不大。其二，掌握其权柄的人可以调度其中空间。其三，狄拉克之海里发生的事情，净土的神应该都会有所感应。其四，复活净土成员——你曾经捏碎了吴锋铎心脏，他却还活着，不过我认为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闻言，文宗政抿了口茶，欣慰道：“不错，观察得很详细。不过我还要告知你一些信息。”

净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留下一份生命本源。只要他们死在狄拉克之海中，都能被复活。唯二的缺点是，需要消耗“神”的体力；复活后的人也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此外，“神”能将部分权柄复制给属下，让他们在狄拉克之海中先天不败。

文宗政谈道：“曾经，只要把他拉出狄拉克之海，他的异能就作废了。但自从他达到了那个领域，已经能将狄拉克之海牵引进现实。”

“那个领域？”

李策轩略带疑惑，虚心请教。

文宗政回答道：“那是生命形态实现进化的境界。称之为由人到神也不为过。”

“如今，我已经触摸到了神之屏障，只要一个契机，就能彻底跨入神之领域。”

隐隐约约间，李策轩感知到文宗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得意，当下翻了个白眼。

“用你的真理之视尝试解析。”

白阎王说着，气场徒变，似乎有一个不可见的领域扩散开。

在李策轩的视角下，文宗政的真理序列都模糊下去，其异能更是难以窥探。

“这是‘域’的雏形。”文宗政那莹白的头发丝都似乎在得意，如果不是自持矜贵，他一定会更加自恋。

“真正进入神之领域时，便会形成自己的域。寻常异能或攻击在域中都会被削弱甚至无效化。此外，在踏足神之领域的那一刻，自身的异能会历经蜕变。而没有异能的人，也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李策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么，净土的神岂不是毫无缺点？”

“没有缺点就创造缺点。”文宗政的笑容冷厉，整个人好似一柄出鞘的利箭。“攻打净土不能莽撞，需要智取。”

随即他又加了一句话：“毕竟，那个杂毛神的实力，我还是比较认可的。”

你只是在自夸吧！

轩哥心里不爽。他虚着眼，用真理之视端详文宗政的“域”良久，随即站起身，绕到沙发后拎出一把漆黑如墨的九节钢鞭。

他对文宗政作揖，说道：“得罪了。”

面对“域”之雏形，轩哥的左手手掌与五指瞬间超化为元炁体，举鞭就对真理之视解析出的薄弱点捅了下去。

文宗政有点懵，瞬息间转变为惊恐——域之雏形险些被捅穿。

如果李策轩用蛮力做到这一步，文宗政也不会如此失态。可事实上，他察觉到轩哥动摇了“域”的本源。

“我靠！”

白阎王第一次在晚辈面前爆粗口了。

虚弱感传遍全身，李策轩的眼睛里有光。既想大笑又强憋着，令其脸部表情有些扭曲怪异。

最终，他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

“说到底都是真理序列，只要有足够时间解析，就能找到弱点，一击破防。”

轻描淡写的声音，落在文宗政耳里却是在炫耀。

“妈了个巴子！”

虽然只是域的雏形，但也完全不应该是轩哥这种层次的人可以应付的。李策轩此举，堪称奇迹的开端。

这次，文宗政完全败给李策轩了。

目光在轩哥的眼睛、手掌、钢鞭三者间来回游走。在经过思想斗争后，文宗政最终一咬牙，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自从被安排假死以来的一个多月，李策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间密室里闭关，有时则会跟安玫蔚聊聊天。在安玫蔚被安卓阳带回金陵后，他更是进入了“面壁生活”，没日没夜打磨混乱陨铁，尝试超化元炁体。

他取得的成就是巨大的。

混乱陨铁被彻底祭炼成形。虽然李策轩还没能理顺其中的真理序列，但那神异的能力已经初露锋芒——

真理崩塌。

如果把其他物质比作软件，那混乱陨铁就是无孔不入的网络病毒。

除了真正踏入神之领域的人物，也就只有身兼真理之视与元炁体的轩哥可以驯服它。

当初文宗政坚信混乱陨铁与李策轩适配，的确很有远见。

同时，轩哥将整个左手手掌都熬炼成为了元炁体，实力大增。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一旦动用就被抽成人干。

在同时进行这两项的高压下，真理之视的进阶也自然是水到渠成。

听完李策轩的解释，文宗政震惊之余感概道：“我时常在想一件事——你实力精进如此之快，是否是因为十三年空窗期的反弹？”

对此，轩哥有不同的看法。

“对于拥有真理之视的我而言，知识、感悟就是实力。当我有想法时，便能尝试从本质上分析改进。超化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被推敲出来的。”

“能教我吗？”

“嗯……嗯？”

李策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希望你可以教我超化。”文宗政不得不服软：“虽然我已经接触到了神之领域，但缺乏那一丝顿悟，就难以真正跨入。”

“我有自信在三年内进入神之领域，但如今与净土决战在即，我希望多一份底牌。”

“也许，你的超化能给我灵感。”

感受到文宗政话语间的真诚，李策轩也爽快的点头表示道：“我想先说一个推测……”

“异能是真理权柄的碎片”这个假设让文宗政如痴如醉，迫不及待同自身经历印证起来。

他的层次比安玫蔚高很多，自然会有更深刻的理解。

“不过，这跟超化有什么关系？”文宗政心头疑惑又起。

“长官，你有没有思考过异能与异炁、肉体、魂魄之间的关系？”李策轩反问。

“这个问题是子虚的重点研究课题，目前众说纷纭。”

“用真理之视观察过那么多异能者和异灵后，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李策轩的表情严肃起来。

……

各种真理权柄的无数碎片充斥着宇宙，它们不会减少，亦不会增多，而是潜藏在各个生灵或物品体内。在机缘巧合下，便会觉醒成契合的异能。

因此可以将权柄碎片称为“先天真理序列”。

而异炁、肉体、魂魄，皆是“后天真理序列”的形态。

假如“后天真理序列”不契合己身，那么异能也难以进一步深挖，所谓的“权柄”更是镜花水月。

劋揆能增幅真理之视，蓝姬却不行，正是这个道理。

超化形成的元炁体，却是天生的“权柄”载体。

也是在这一个月的苦修中，李策轩察觉到在超化状态下，他与无存永在的关系更紧密了。

“超化有前提条件。”李策轩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文宗政。“专属异炁、无瑕肉身、不借外力凝聚的元神，三者缺一不可。”

他围着白阎王转了几圈，缓缓摇头。

“契合度不够。”

“无妨。”文宗政摆手道：“超化本就是你的路，并不是我的路。我只想借鉴，体会那种神异。你等我一下。”

洁白有力的手掌划过，一道空间裂缝出现。文宗政走了进去，不一会又拿着两顶帽子出来。

“戴上。”

轩哥捧着其中一个帽子，翻来覆去打量这伤痕累累的矿工帽，最后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文宗政手中漂亮的皮帽。

“能换一个吗？”

“这个异灵是一对。戴皮帽的人能感受到戴矿工帽人的一些奇妙感觉。我想借此体会超化。”文宗政解释道。

轩哥虚着眼吐槽：“黑心老板与辛苦矿工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接受工人的铁拳吧！”

“别废话，快戴。”文宗政阴着脸。

李策轩连连摇头。

开什么玩笑？万一被他知道自己心中的谩骂，那自己所剩无几的工资可就彻底玩完了。

白阎王施展缘符，凝聚异炁。

李策轩乖乖戴上帽子，左手手掌超化。自己则全身心沉入体验。

半个小时如同白驹过隙。

轩哥像条死狗累瘫在地上。

文宗政依旧沉浸在回味中，如痴如醉。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舒展，一会儿垂首皱眉，一会儿摇头晃脑。

好一会，他才站起身，朝李策轩鞠躬。

“谢谢。”

“如果真想谢我，就把你曾经的故事告诉我吧。”轩哥实在没有力气摆头，只能努力斜眼去看文宗政。

“我的真理之视已经很强了，多多少少能看到你藏起来的一些东西。”

“真是奇妙啊，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文宗政将李策轩扶回沙发，说道：“等处理完这次事件，我就告诉你。不过现在有件重要事情。”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眼睛里噙着笑意。

“敢骂顶头上司，是该扣点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