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到在李景隆身边低声言道:“大帅您且不想一想。”
“那竖子瞿良才本便目空一切,对于大帅您颇多不敬。”
“今日一战若是由他父子二人攻破了这北平城,那竖子岂不是气焰更盛?”
李景隆闻听此言微微一愣。
宋恒接着言道:“想那瞿能由巴蜀远调而来,难不成大帅还不知当今圣上心意?”
曹国公微微拧眉。
宋恒道:“今日若是这父子二人立此不世之功,只怕其父子气焰更盛,军中声誉更加显赫到时难免尾大不去!”
曹国公李景隆听着宋恒口中所言不免脸色大变。
最后宋恒言道:“因而以末将来看大帅此时非但不应该全力出击,而是更应该鸣金收兵!”
李景隆心思飞转之时却将手臂一挥,“鸣惊收兵,来日再战!”
身后旗排官传令之时南军阵中立时传来一阵铜锣声。
那鸣金之声即便在那满是喊杀之声的战场上也传出甚远。
正在北平城下浴血奋战的一众南军闻听本阵鸣金收兵不由得均是一愣。
万万没有料到此时己方大占优势怎的本阵之中为何会鸣金收兵?
便是一众寻常士卒也倍感意外。
然而两军阵前又怎能不遵帅令?
于是无论是护城河前还是已经冲到北平城下的一众士卒立时纷纷后撤。
而在城墙下指挥一众南军士卒奋力攻城的沧州部将腾聚心中更是不解。
点手叫过身旁斥候。
“你且本会本阵,只道此时北平将破,何以退兵”
斥候领命,策马返回阵中,到在李景隆面前言明来意。
那曹国公,讨燕大帅李景隆尚未开口宋恒却已冷哼一声:
“大帅军令尔等岂知其中关隘无需多问,听命行事便好!”
斥候无奈只得再次返回阵前向腾聚禀告。
沧州部将闻听此言只将银牙咬得吱吱作响。
“当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此时我等数千士卒已然攻上城墙,瞿帅父子更是已然冲进了北平城中。”
“此时不乘胜追击,一举破敌却要鸣金收兵,当真可笑至极!”
而此时冲入北平城南门的一众兵将也已经听闻城外南军阵中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铜锣声。
瞿能、张锋、瞿郁、瞿良才、俞通渊等一众南军无不惊愕。
张锋手中大旗一晃道:“瞿帅,此时眼见就要攻下瓮城怎的本阵却疾令退兵?”
“我等弟兄死战至此岂不是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瞿能亦是满心狐疑,不知本阵中那讨燕大帅何意,于是只得提弓在手。
“李帅此时着令撤军想来必有其意。”
张峰冷哼一声,“当真不知道这个李景隆玩得什么弯弯绕!”
瞿能与张峰二人正在说话之时高阳郡王也终得片刻喘息之机。
手中龙鳞金刀舞动之时,口中冷笑:“那李景隆已然鸣金收兵,你二人却还在此纠缠!”
“怎得你二人便想身死于此吗?”
瞿能无语扭头之时却见瓮城之中的一众南军士卒听闻本阵锣响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向城外撤去。
片刻之后这整个瓮城之中便只剩下了瞿能、瞿郁、瞿良才张锋、俞通渊五人并步卒百余名悍不畏死之士。
老将军唐云此时虽然已是血染争袍,然而却仍手握钢刀,口中断喝:
“弟兄们南军已败,此时不过剩下这寥寥数人,有何惧哉?”
“弟兄们随我将这一众敌军尽数除之!”
身后一众燕北士卒眼见老将军虽然身受重伤然而却仍毫不退缩,人人心中提气。
齐声断喝之时城墙上便已落下一阵箭雨。
“嗖嗖嗖”飞蝗疾驰之时一众南军尽皆中箭而倒。
与此同时一众燕北士卒提着手中那一杆杆闪烁着寒光的丈余长枪便向瞿能等人扑了过来。
眼见着瞿能身后一众南军便已被那数千燕北士卒围困当场。
俞通渊一声断喝,“瞿帅您先走,莫将来为您断后!”
老将军瞿能凝眉,“兄弟哪里话来?”
“瞿能一世却从未抛下过一个弟兄此时又怎能独自偷生?”
瞿郁、瞿良才兄弟二人齐声道:“父帅,孩儿自当与您一并为战!”
正在此时却闻那“血旗玄门”的瑞金旗主复又一声怪笑。
“一众宵小一位这便可难住我等不成?”
“告诉你们,莫说我等尚有数人可以一战!”
“便是此时只能张某一人若要拿下你这一个小小的瓮城不过弹指之间而已!”
高阳郡王手中龙鳞金刀紧握便只冷笑一声:
“你这活死人却还敢于大放厥词实在可笑!”
“你且看本世子这便叫你刀下做鬼!”
言毕之时便已率领一众燕北士卒向前冲来。
瞿能父子并俞通渊立时相迎。
南军虽然不过百余人,然而在瞿能父子并俞通渊的带领下却也与一众燕北守军杀在一处。
而此时那张锋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大旗连连挥动。
立时间周身上下便已凝聚起道道黑烟盘旋。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骤起,“嚯嚯”作响。
瓮城之中飞沙走石四起,更吹得在场众人无不心底发寒。
过不多时但见张锋头顶五丈处竟复又聚起一团乌云。
但见其中道道光华闪烁,阵阵阴风“呼啸”。
莫说一众寻常士卒惊惧不已,便是那御剑之巅的高阳郡王也只觉得头皮发麻。
心中暗道:这他娘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在那里呜呜咋咋的干什么呢?
此时却见张锋将手中大旗往身旁地上一立,口中一个“疾”字出口!
霎时间阴风更盛,直吹得身旁众人脊背发寒,不由自主的盗出一声冷汗。
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哀嚎之声,但见瓮城中那一堆堆的残肢断臂之中,以及那一众被箭矢射死的士卒尸体上竟有一道道黑影缓缓而升。
晃悠悠便往张毅锋头顶的那团乌云之中飘来!
当场众人见此情形更是惊愕。
难不成这一道道的黑烟便是死者亡魂不成?
然而片刻后那一道道黑影便已在张锋头顶的乌云之中盘旋开来。
未过多时那团乌云之中便已生出无数双赤目红瞳不断翻滚,并发出阵阵哀嚎之声。
着实令见者心惊,闻者胆寒。
一众燕北士卒见此情形哪个不怕?
哪还有人再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