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和尚却只微微一笑,“瞿公子,言重了,出家人自是不会食言!”
“只是今日既然得见那便请瞿将军回去想一想贫僧所言究竟有没有道理!”
“瞿将军若是当真觉得贫僧所言非虚,那贫僧便代我家燕王殿下应承一句。”
“我燕北随时欢迎瞿老将军父子前来共谋大事!”
瞿能闻听此言便只哼了一声。
“多谢禅师厚爱只是瞿能断然不会来投燕北!”
言毕之时瞿能带领身后诸将转身便走。
而那道衍禅师却只微微一笑。
“阿弥陀佛,贫僧良言相劝,然而将军却不以为然!”
“实在可惜,却不知瞿老将军父子这一错便再无回头之日!”
“纵使手中落月神弓百步穿杨又能如何?”
“这燕京城下已然是将军您最最英豪之时!”
“便是来日瞿家良才箭落龙冠又能怎样?”
“却也是昙花一现而已!”
“贫僧劝瞿老将军及时反悟,莫要到白河岸前追悔不已!”
瞿能父子众人对于道衍和尚这一番言语全然没有听进去,只当这个老和尚还是在碎碎念。
不过是为了劝降自己而已。
一众人等头也没回的便已出了燕京南门。
而朱高煦上前两步,来到道衍和尚身边。
“禅师那瞿能父子已然走远了,看来他们是不会听您的劝解入伙我们燕北了!”
道衍和尚微微摇头,提高了声音言道:
“真是可惜了,只怕这瞿家逆子终将逆行倒施,日后再生事端!”
朱高煦听着道衍和尚含含糊糊的说话却也不知道就是说了什么。
正在此时却听闻身后一众士卒连声惊呼:
“老将军,老将军!”
高阳郡王心头一惊,扭头之时却见老将军唐云已然倒在一众亲兵怀中。
朱高煦并道衍和尚急忙上前,却见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将军浑身是血,刀枪之创众多,已然气若柔丝。
高阳郡王见了心中悲切。
想想来日前在这城头之上老将军何等骁勇。
又与自己推心置腹,可谓忘年之交。
却不曾想此时却已命悬一线,心中不免悲凉。
急忙伸出手来按在了唐云的心脉之上,有意将真气注入其之体内纵使不能起死回生,然而令其多活片刻终究也是好的。
然而此时却见这位老将军微微摇头。
“小王爷,老朽已然命不久矣,小王爷何必徒劳!”
朱高煦闻听此言心头又是一紧。
唐云却接着言道:“禅师,小王爷不但勇武过人,而且心存良善,却也是个宅心仁厚之人。”
“老朽无福难以见得王爷成事,也难以见得王爷凯旋,便只求禅师能为老朽将这句话带给王爷。”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老将军放心,贫僧自当效力!”
那高阳郡王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家最后竟然只说了这么两句。
动容之时当真不知该和这位老将军说些什么。
然而此时唐云却一松手便已再没了气息。
朱高煦心头惊愕之时连连摇晃唐云的身体,哪还有半分反应?
高阳郡王心中悲凉。
却想起日前这位老将军还刚刚与自己言道:
日后战阵之中若有至亲殒命又当如何如何。
却不成想自己失去的第一至亲好友便是这位老将军。
心中怎是一个痛字了得?
悲愤之时只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心中只道:那日前来王府之中行刺父王的少年便是射了唐老将军最后一箭之人!
唐伯父便是死在这小子手中的!
老和尚还想劝降这些人?
开什么玩笑?
小王爷我定要将其手刃,来为唐伯父您老人家报仇!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口中诵佛,念了一段往生咒来为老将军超度亡灵。
诸事已毕之后这个大和尚便带领着一众士卒将老将军唐云的尸体抬回府中。
高阳郡王望着老将军的遗体远去心中自是悲凉。
然而此时却也不是朱高煦想这些事情是时候。
高阳郡王随即着令一众士卒修缮城门攻势以备明日再战。
清点士卒今日一战仅这燕京南门城上城下,死伤五千有余,那是攻城数日以来死伤之最。
南城守军,城上城下已不足万人。
朱高煦心中默然:
幸得顾成老将军深谋远虑。
将燕京城外的所有兵马全部召回燕京守城。
若非如此只以燕京城中原有的那三万守军如何守得住燕京四门?
而此时沧州总兵都督瞿能已然带领身后那所剩不足千人的残兵悻悻然返回南军阵中。
却见南军主阵之中旌旗招展,队列森严,丝毫没有任何变动迹象。
瞿氏父子三人并张锋、俞通渊、腾聚到在中军帅帐之内。
瞿能躬身施礼:“大帅老将即将攻破瓮城怎的却在此时退兵?”
帅椅上的李景隆微微一笑:“老将军已然在阵前征战了小半天。”
“本帅担心老将军您苦战力竭,未免将军有所损伤这才传令鸣金收兵的。”
瞿能闻听此言不由得眉头一皱。
瞿良才道:“大帅,您可知今日为了冲入那燕京城内折损了多少兄弟?”
“今日撤兵那前面牺牲的兄弟们岂不是都白死了吗?”
“明日若是再想冲到那瓮城之中不知又得折损多少兄弟性命!’
李景隆微微一笑:“小将军言重了!”
“今日瞿将军带领各位攻下城门,冲入瓮城之中已然立下了首功一件!”
“没有了城门相护我等明日若是要再攻入那瓮城之中岂不是举手之劳?”
“小将军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既然瞿老将军今日能够冲入瓮城之中几欲破城,那么想来明日亦能大破北平!”
“只待明日本帅亲自为诸位将军擂鼓助威,咱们大可一举破城。”
瞿良才道:“大帅好大的口气,今日你忽然撤兵,使得我父子诸人只身落入城中,深陷重围险些丢了性命!”
“难不成大帅扭有意加害于我父子?”
ps:唐云:本书中陨落的第一位燕云十八骑。
《明史》记载:唐云追随明成祖朱棣时间最长,诸多指挥使中年纪最高,深有威望。
随朱棣起兵于燕京,攻打燕京九门过程中立有大功!
此后帮助朱高炽镇守燕京屡破李景隆南军。
至朱棣应天府称帝后受封新昌伯,位列伯爵第五,靖难功臣第二十二,食禄一千石。
永乐元年于燕京病故,年逾七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