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飞机失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警方甚至都找不到飞机的骸骨在哪里,整整一周的时间,宋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好在他的戏已经都拍完了,也没什么综艺需要上。
那些原本定好的采访和杂志的拍摄,助理全部退掉了。
比三年前更甚,他几乎把自己整个都封闭了起来,在家中,谁也不见。
不管助理还是经纪人怎么在门口喊他,他都充耳不闻。
关上窗帘,房间里面就只有黑暗。
宋清然甚至想过去死。
他躺在床上,想着再一次陷入梦境,这样说不定就能再一次碰见弥辞。
床很柔软。
宋清然不吃不喝,浑身没有力气,终于他支撑不住,在房间里面昏迷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
他似乎真的听见了弥辞的声音。
“小宋同学,大明星。”那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好像很近,又好像在天边,好远。
宋清然死掉的心活过来了一点,他想要睁开眼睛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找不到。
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然后跌跌撞撞,一边走一遍问,“小辞,是你吗,是不是你?”
“是我,我专门来找你的,我知道要是我走了,你肯定会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我猜对啦。”
她的声音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可爱。八壹中文網
即便看不见,宋清然好像都能想象的出来弥辞说这话时候的样子,一定是眼中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嘴巴上怪罪,但其实只是担心自己。
宋清然紧绷的神经和强撑着一周的想念,终于在此刻崩溃。
他捂着自己的脸,在黑暗中大哭。
眼泪涕泗横流,他不要什么偶像包袱,也不要什么名利。
他在黑暗中近乎绝望的祈求,“你没事的对不对?辞辞,我真的不想再找你三年了,我受不了,我不敢回我们的家,一打开门,你的拖鞋还在门外,那双小兔子拖鞋,是我给你买的,你说幼稚,但是穿上特别可爱,我知道其实你很喜欢,冰箱里面还有我买的菜,我说我新学了黄焖鸡,我要回家给你做,还有卫生间你的牙刷毛巾,房间里面你叠放整齐的睡衣,挂在门后面的可爱小钥匙,你的电瓶车的头盔,辞辞,我真的受不了你走,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小时候他被父母打骂抛弃。
长大后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
宋清然从来没觉得上天不公平过。
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总有一天自己能出人头地。
他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当初看不起自己的父母,看不起自己的人证明,他才是那个能站在巅峰的人。
宋清然一直觉得,有的人说自己运气不好,时运不济,都是放屁,肯定是那个人没有真正的努力。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时运不济。
痛苦就像野兽。
在弥辞的声音出现在黑暗中的时候,一口吞噬了他。
叹息声在耳边传来。
弥辞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可是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你也能好好生活啊,小宋同学,你的生命里面不是只有我的。”
“只有你。”宋清然毫不犹豫。
他每呼吸一下心口都在疼,“从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就只有你了,为什么所谓的天道安排我们两个世界的人相遇,又非要我们分开,是不是我上辈子是十恶不赦的罪人?那为什么受伤害的是你?”
“你不是罪人,你是我喜欢的人,你上辈子和我也是爱人。”
“......真的?”宋清然又片刻的怔愣。
弥辞恩了一声,“对,上辈子,上上辈子,我们都是爱人。”
宋清然问:“所以这辈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圆满?”
弥辞说:“因为这是我们的考验,小宋同学,我在等你,等你想起来一切,就是我们真正重逢的日子。”
宋清然不明白,他想问什么意思。
可当鼻尖充斥消毒水味道的时候,他心里惶恐的发现自己要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
失去弥辞之后,即便是这个黑暗的地方,也成了宋清然心中片刻歇息的地方,起码可以听得见弥辞的声音。
他不想睁开眼睛。
但是眼前的亮光刺痛,他还是缓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助理和经纪人站在病床前。
还有弥辞的同事。
还有自己好多年都没见到的父母。
可宋清然的眼神还是空洞,只是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便重新盯着天花板,怔愣着,像是灵魂还在身体之外,没有被找回来。
“然哥......”助理挂着一张脸,这些天大家都憔悴了不少。
尤其是助理。
虽然跟着宋清然这么多年还是助理,但是他的工资比圈内任何一个助理都高。
虽然宋清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他这人事儿不多,不拍戏的时候,都不需要助理,他的假期别说是娱乐圈的人了,就是好多公务员都不一定有他多。
而且宋清然是那种亲力亲为的人,基本上只要自己有事儿请假,宋清然从来没拒绝过,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完美解决,就算是上热搜被造谣,都是宋清然自己亲自下场辟谣。
前年他爸爸生病要做手术,当时自己才买了房子没钱给爸爸看病,宋清然嘴上没说什么,转头就给他把医药费交了。
在他心里,这一声然哥是真心喊的。
看着宋清然现在这幅样子,他是真的难受。
“宋清然,我这边有小辞给你的东西,也是我们这两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的小辞写的日记本,我们就打开看了一页就没看了,上面都是写给你的话,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你现在这个状态,可能看不了。”同事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要那么的颤抖。
在接到弥辞出事的时候,整个科室还有病房曾经被弥辞救过的病人全都大哭了一场。
意外总是来得这么快,那个开朗可爱的医生顷刻间尸骨无存。
日记两个字让宋清然找回了自己眼睛中的一点光亮。
他微微转头,看着说话的医生,声音沙哑,艰难开口,“日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