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攻心成效(3)楼烦王墨苏弃见形势危急,一时间也顾不得多想,立刻派遣义子墨野去剿杀那些不停鼓噪的奴隶兵。墨野答应一声,立刻翻身上马,呼喝一声,带领五百名楼烦骑兵呼啸而出。这五百骑兵原本极不愿意靠近赵景裕的白祁山大营,但是此行可是由身份尊贵的墨野亲自带队。这些骑兵见了墨野不顾危险,带头跃马而出,倒也跟着鼓起了勇气。五百骑兵骁勇地挥舞着弯刀,扑向了那几百名还在不停叫嚣的奴隶。墨野作为墨苏弃最宠爱的义子,是楼烦部族中罕见的智勇双全的骑士。赵军弓弩强劲,此行多半不能全身而退。墨野做足了心理准备,紧咬牙关,打马冲在五百骑兵的最前面。见了墨野如此神勇,其余的五百骑兵也是难得的士气大振,高举手中的弯刀,一时血勇鼓动之下拼命地加快马速,将生死置之度外。赵景裕早有准备,大声下令:“林胡人立刻撤回阵中,连弩掩护!”
见了楼烦骑兵挥舞着弯刀扑杀过来,那些鼓噪的林胡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听了赵景裕的命令,这些奴隶们一窝蜂地跑到了车城圆阵的后面。与此同时,架设在战车上的连弩再次发出了‘笃’‘笃’的嗜血声音。转瞬之间,墨野的五百骑兵便倒下了一大片。墨野冲在五百骑兵的最前面,一直紧盯着赵军营地的方向。眼看赵军的连弩再次发威,墨野按照心中已经演练过无数遍的动作——身体猛然前扑,借势搂着战马的脖子重重压下。墨野胯下那匹神俊通灵的战马没有丝毫反抗,拼着骨断筋折的风险,随着墨野的动作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赵军的箭雨从墨野的头皮上方划过,在墨野的身后带起了一蓬蓬暴射的血柱。借助高速冲刺的惯性,墨野的战马居然倏地又站立起来。以如此速度扑倒在地,这匹骏马居然奇迹一般毫发无损。趁着赵军两拨箭雨之间的短暂间隙,墨野已经冲到了先前奴隶们站立的地方,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却发现此地已经空无一人。那些投降的林胡人早就连滚带爬地逃到了赵军的防线后面。墨野眼看赵军的第二波箭雨马上就要暴射而出,不由得恨恨地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泄愤一般驾着战马撞翻了两大桶粮食,然后拨回马头,拼命逃窜。五百骑兵一波冲刺,损失了四百多人。除了消耗了些许赵人的箭矢之外,没有丝毫战果。眼见那些楼烦骑兵狼狈逃走,林胡人们再次从赵军的大阵中走出来,继续大声喊话劝降。墨苏弃看着眼前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义子,再看了一眼白祁山方向毫发无损的林胡奴隶,很是颓然。“所有人都回到大营内,不许向白祁山方向张望,违者斩!”
墨苏弃无奈地下令,“今夜要加强巡查,一旦发现有奴隶试图逃跑,一律处死。”
……漫长的白昼终于过去了,鼓噪了一整日的林胡族奴隶心满意足地撤回到了白祁山。“今夜一定要逃到白祁山。”
楼烦大营中,不少奴隶都在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人在饥饿到极致的时候,勇气会成倍地提升。眼看着昨天跑掉了的那些奴隶已经过上了吃饱穿暖的好日子,这些还在楼烦大军中吃糠咽菜的奴隶们再也忍不住了。夜色已深,有些忍不住的奴隶已经在义卢的屡屡鼓动下出动了。虽然墨苏弃明显加强了对营地的守卫,但是在夜色的笼罩下,仍然有不少奴隶偷偷翻过营墙,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当然,也有很多奴隶运气不佳,被楼烦人逮到。这些不幸被逮住的奴隶只有一个下场——营地四周时不时响起的凄厉惨叫声诠释了他们的结局。……‘马上就要翻过营墙了!’三个奴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楼烦人的岗哨,尽量减轻自己发出的声音,将身体紧贴在地面上。积雪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他们可以将身体半掩埋在积雪里匍匐前进,在夜色的笼罩下,如果楼烦人不仔细看,是很难能发现他们的。‘该死,要是昨天就跟着他们一起跑就好了。’奴隶一边小心地张望四周,一边在心中念叨。昨天那些逃跑的奴隶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十分顺利地逃出了营地。而今天墨苏弃的防备几乎数倍于昨日,想要在这样森严的重重岗哨下逃走,难度极大。今晚试图逃走的这么多奴隶,其中十有七八都逃不掉。若不是实在被饥饿冲昏了头脑,绝对不会有这么多奴隶愿意舍命一赌。‘鹰神在上,保佑我们不要碰到人!’这三个奴隶在心中不断祈祷,‘只要再爬几十步,就能逃出去了!’突如其来的讥笑声打破了宁静,也让这三个奴隶瞬间如坠冰窖。“真的有可怜虫妄想能逃出去吗?”
一个楼烦士卒用雪亮的刀锋抵着三个奴隶的后背,一边不断摇头,似乎很是为这几个奴隶遗憾:“就差几十步就能翻过营墙了……可惜,可惜。”
三个倒霉的奴隶回头一看,便熄了反抗的心思。这是整整一队巡营了楼烦士卒,足有十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弯刀——根本不是这三个饥肠辘辘手无寸铁的奴隶可以反抗的。“大哥,杀了他们吧。”
楼烦士卒们看向为首的那个满脸憔悴的楼烦武士。楼烦武士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杀了。”
三个奴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首:“爷爷饶命,我等只是想活下去,不想为了墨苏弃送死啊!”
听了奴隶的话,满脸憔悴的楼烦人脸皮抖了抖,似乎被戳了什么伤心事,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扬起手中的刀便要挥下。有个机灵的奴隶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慌张道:“爷爷们饶命!墨苏弃败局已定,爷爷们何必要为他殉葬?不如放过我们,咱们一起逃到白祁山去吧。只要你们自称是林胡人,赵国人一定不会为难你们的。鹰神在上,我们绝不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