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会战王城!眼见贡睿已经数次料事如神,赵景戎对这位小透明已经颇有几分钦佩,再加上他已经得知这位贡睿是赵王钦点的处理云中之事的助手,便更对这位不起眼的书生敬服。赵景戎恭敬地对着贡睿一拱手:“楼烦联军四分五裂,墨苏弃自领王军回援王城,我军滞留在白祁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以先生之见,我军眼下应当何去何从?”
贡睿再次微微一笑:“有两条出路,彼此间并无优劣之分,只看长公子如何抉择。”
“请先生教我。”
“其一,尾随墨苏弃的大军,增援王城;其二,兵回长城防线。”
“还请先生详细阐述一番。”
“三公子临走前,并未对你下达后续的指令,也就是说你这一万五千人在他心中对战局并无左右的能力——因此两条路都可以选择,也都无关大局。”
赵景戎沉吟片刻,缓缓道:“先生此言甚是。”
贡睿:“若是选择撤回长城防线驻防,或许更加稳妥一些——纵然三公子兵败王城,长公子也可以凭借长城,守卫大赵内地不失。”
“若是选择增援王城,助我三弟一臂之力,又如何?”
“若是选择驰援王城,或许能对三公子的决战有所助益——但是白祁山已经没有战马,这上万军士想要徒步赶到王城,恐怕要半月之久,届时恐怕三公子那边的仗早就打完了。”
赵景戎缓缓点头,良久方道:“先生此言甚是,只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三弟,不如选择分兵——将那些累赘的俘虏遣入内地罚作苦役,而我一万五千赵军驰援王城,先生以为如何?”
贡睿笑道:“此法可行,只是将俘虏们罚作苦役颇为不妥——此举无益于三公子攻心之策。以我之见,不妨将这些俘虏就地遣散,使尔等各回部族,令草原部族知我大赵对彼等之宽宏,说不定可以使这些部族为我所用。”
赵景戎再次思忖片刻,皱着眉毛勉强道:“便依先生所言。”
贡睿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赵戎转头看向凌戈,沉声道:“击鼓聚将。”
隆隆的战鼓声敲响,还在各自岗位上严阵以待的赵国将军们闻听鼓声,立刻纷纷起身,向赵景戎的中军幕府疾步而去。……墨苏弃心急如焚。王城是楼烦王一脉的根基所在,不但墨苏弃一族的老弱妇孺尽在城中,此城也象征着楼烦王一脉在草原上的霸权,对墨苏弃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虽然心知那位赵三公子不会在自己赶回王城之前便急于破城,但墨苏弃还是尽量令大军加快速度。各部族已经与墨苏弃分道扬镳,眼下联军早已解散,墨苏弃麾下只剩自己楼烦王一脉的嫡系军队。好在楼烦王一脉实力雄厚,这些天墨苏弃也有意保存自己的实力,并未使自己麾下的骑兵有太多损失。眼下墨苏弃仍有主力骑兵万余,自觉尚有与赵景裕一战之力。只是眼下大军粮草不多,士气也十分低迷。墨苏弃沉声道:“传令各军——此战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族人,如果不奋力死战,我等妻儿必成赵人之虏也……还望三军惕厉,为了王城中的妻儿老小,与赵人鼓勇死战!”
墨野答应一声,拨马而去,将楼烦王的口谕宣示全军——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楼烦大军的士气有了显著地提高,行军速度大大加快,楼烦骑兵们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悲凉之状。赵国人对待草原人宽宏不假,但这份宽宏未必能泽被到楼烦王一脉上。楼烦王一族可是这场恶战的始作俑者,赵景裕可以对所有的草原人宽大处理,唯独不可能轻易放过墨苏弃的楼烦王一脉——否则这位赵国的小公子如何向那些战死沙场的赵军将士们交代?如何向他们的遗孤家属们交代?墨苏弃看向自己身边那位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衣人,低声道:“平天,你看此战我军可有胜算?”
被唤作平天的黑衣人浑身一抖,恼怒地道:“墨苏弃,不要提我的名字!”
墨苏弃嗬嗬一笑:“先生勿忧,赵昇这么多年早就将尔等曾经存在的痕迹尽数抹去了……如今放眼偌大赵国,除了那些当年的亲历者,还有谁能知道平天这个名字?”
听到赵王昇的名字,黑衣人身形再次一颤,面罩下的双眼闪烁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光。墨苏弃踌躇良久,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平天,你自行离去吧……我族多半败局已定,你无须在此为我陪葬——若是日后你能东山再起,还请为我族报仇。”
黑衣人对墨苏弃的话很意外,沉默片刻后冷笑道:“你当初不是说过,若是楼烦一族战败,你要将我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吗?”
墨苏弃嗬嗬笑了两声,有些悲凉地道:“此战虽败,罪责却不在先生,我又何苦迁怒于你?先生自去便是。”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墨苏弃一眼,对这位纵横草原无敌手的枭雄油然生出了一丝钦佩:“既然如此,那便就此作别。”
“祝先生的大业日后能够顺利实现。”
墨苏弃微微一笑,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孤身离去。他并不担心这位名唤平天的黑衣人无法孤身走出这片雪原——此人手段莫测,即便是叱咤草原的墨苏弃,对此人也无可奈何。他甚至相信,如果自己执意要在战败前泄露平天的身份——那么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即便墨苏弃身边有无数熊虎勇士贴身护卫,也多半挡不住那位神秘黑衣人的手段。……邯郸,政平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赵王赵平昇表面上看上去并无异样,实则却对云中战事心急如焚。也不知赵景裕、赵景戎二人凭借两万将士,能不能逃过此劫……无论此战结果如何,都要尽早解决掉丞相府派系的乱象了——回想起这些天丞相府的鼓噪,赵王眼里冷光一闪。尤其是那个叫赵平相的家伙,最是咄咄逼人——不但在大殿上公然抨击赵王的用人方针,甚至还企图鼓动群臣,想要剥夺赵王紧握在手里的兵权。应该开始初步着手,彻底地解决赵国的内耗了。“赵章喻啊赵章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尔等不怕死不成?”
赵王低声喃喃。一侧的慈泽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