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雨归眯了眯眼睛。

倒是小俞陌忽然瞅见那尸体上的牙印，猛地绷直了身体。

那不是野兽撕咬的牙印，那一圈牙印分明是人的牙印。

所以这个人他——在吃人！？

想明白这一点后，小俞陌抓着汪雨归的衣角更紧了：“姐姐，他是坏人。”

汪雨归下意识地将小俞陌往身后拢了拢，用身体挡在了尸体和小俞陌之间。

“嗯，来找你玩。”汪雨归的声音很是淡定，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牢门通着电，这人根本出不来，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她无所畏惧。

那年轻人似乎没有想到汪雨归居然敢这么应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毕竟他第一次杀完人时可都害怕了很多天，可眼前这个人明明看见了死人却毫无反应。

一时间，年轻人脸上的调笑尽数散去，倒是多了几分慎重来：“你是谁？”

能在这个监狱活下来的人，可都不会是什么善茬。

更何况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却周身整洁、看起来明显没受过什么苦。

要知道上一个爬桌子想跑的人，上到他这层时已经浑身是血，然后——他再次见到那人，便是在晚上的餐桌上，不知道是谁，将人杀了，还恶趣味地把人头放在了汤盆里。

后来，他听他某一任同室的室友说起过，那是典狱长的惩罚。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下，相逢就是有缘，我们别辜负了这好时光才是。”汪雨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年轻男人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良辰？

开饭时间勉强算个良辰吧。

可是美景？

年轻人看了一眼那狼藉的桌面，又看了一眼自己跟前隐约有了尸臭的室友，他怀疑汪雨归眼瞎。

“……怎样才算不辜负这好时光？”不知道为什么，年轻人忽然有点想知道汪雨归还能说出什么样的瞎话来。

“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汪雨归眼睛微微一弯，露出个浅浅的笑意来，“这个游戏叫做——我问你答。”

“……我猜这个游戏还有个名字，叫做套话，对吗？”年轻男人无语。

“当然不是。”汪雨归闻言却是想也没想地就否认了。

“哦？”年轻男子忽然好奇起来，竟是往着汪雨归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完全没去管广播通知一分钟的午餐选择时间就要结束。

“这个游戏确实还有个名字，但是叫做——逼供！”

几乎是汪雨归回答的瞬间，男人便看见汪雨归直接拆了他旁边空牢房的牢门，然后跟闲庭漫步似的，拉着俞陌就走进了牢房里。

水雾喷下，却是连汪雨归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湿。

“你猜，你那身子和墙壁相比，谁比较硬？”

“什么？”年轻男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轰”的一声，下一秒，他便看见自己牢房的墙壁居然就这么破了，钻出一只看起来柔弱无骨、白皙修长的手来。

那手收回的瞬间，汪雨归冰冷的双眼便透过墙上的洞望了过来。

“！”年轻男人吓了一大跳，心里骂了几句汪雨归是个怪物，面上却是不敢透露半分，只能赔了个笑脸，“你有什么想问的？”

“这是哪里？”

“图兰监狱。”年轻人有些意外汪雨归为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过他很清楚拳头硬的人惹不起，所以也不敢质疑。

“具体一点。”

“图兰监狱，是帝国第一大监狱，只有犯下穷凶极恶罪行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这里一共有18层，每层楼有18个牢房，每个牢房会关押两个人。”

“第一大监狱，就只关押这点人？”汪雨归闻言却是觉得有些不对，毕竟虽然一楼有十多个房间，但基本都是空着的，其他楼层她不知道，但至少她和俞陌呆过的那两层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这一层甚至只有眼前这一个人，如果一层楼就关一到两个人，18层的监狱又能关多少人？

“这点人？哦，那是因为死的人比活着的人多，可不是只有这么点人了吗？”

“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那个餐桌了吧？”

“嗯。”汪雨归点头。

“据说图兰监狱有全国最好的厨师团队，每天换着花样地做着大餐，然后餐桌从最上面一层，也就是18楼开始往下放，让犯人依次取餐，你觉得这桌菜到了最下面一层会怎么样？”

汪雨归闻言一愣，随即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毕竟他们在第7层时就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了，更别说最下面1层的人了。

“可是，如果大家都少吃点……”俞陌闻言没忍住开了口。

“别开玩笑了小少爷，今天不努力吃饱，谁知道你明天在第几层？还有没有的吃？”年轻男人冷哼了一声，显然不喜欢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孩子。

汪雨归都是从他话里立马抓到了点东西：“楼层每天会换？”

“嗯，会换，室友也会换，但不是每天，有时候第二天就换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没换，上次换也是一周前了。”

“随机换吗？”

“嗯，随机，也许你今天在最上面，明天就到最下面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那么当你换到上面去的时候，你还会考虑别人吗？就算你考虑下面的人，那些人换上去后又会考虑你吗？要知道，这里可是图兰监狱，关在这里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你还想期待他们有人性吗？”年轻男人显然经历过了这种事，所以说到这里还讽刺地笑了一声。

“你杀了你室友？”汪雨归没有回应年轻男人的话，只是忽然换了个话题。

“没办法，我们都饿了，我不杀了他，他也会杀了我，我们运气都不好，一直都在下面的楼层。”当你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时候，谁还会去在意什么道德和人性？

汪雨归大概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这座监狱里，每天都有人饿死，也有每天都有人被室友杀害或者自杀。

怪不得，这座监狱明明不大，却怎么也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