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灌得太急，汪雨归呛得一阵猛咳，将水吐了男人一身。
男人见状很是生气，有些不耐烦地给了汪雨归一下，也不顾汪雨归还在咳嗽，粗鲁地继续把水灌了下去。
汪雨归虽然竭力反抗，但小孩子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大人，很快就被男人拿绳子捆了起来不说，嘴上也贴上了胶布，在车辆的颠簸中，汪雨归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汪雨归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小屋里，屋子里就一张脏兮兮的床垫，她现在就躺在上面，身边还有两个在睡觉的小男孩，大概和她差不多大，角落的地上还坐着个比她大一些的姐姐，身上还穿着实验小学的校服。
房间里只有一个很小的气窗，很高，隐约能看见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拉，昏黄的路灯从气窗里洒进来，便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见到汪雨归忽然坐起来，那女孩还吓了一跳，随即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汪雨归愣了愣，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不过脑袋还是晕沉沉的，让她有点头重脚轻的。
“你不害怕啊？”女孩见汪雨归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居然没哭，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开口问了一句。
汪雨归点头：“害怕。”
“那你怎么不哭。”
汪雨归闻言特别认真地回了一句：“妈妈不在这里，哭是没有用的。”
小女孩听不懂汪雨归的逻辑，只是拉着汪雨归的小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边上，小声道：“哭了的话，他们会打人，所以别哭。”
汪雨归闻言看了一眼女孩拉住自己的手，露出的手腕上一片青紫，衣服袖子上还有脏脏的鞋印，就像是被人大力踹了一脚。
“疼吗？”汪雨归轻轻地给女孩呼了呼手臂。
小女孩嘴巴扁了扁，显然是觉得疼的，可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在小萝卜头面前哭，于是又强忍着“哼”了一声：“早就不疼了，还没我爸打的疼。”
“姐姐，这是哪里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汪雨归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其实非常不妙，还指望着能早点回去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昨晚听到他们喝醉了后在那说，要把小孩卖掉。”小女孩毕竟年纪也不大，心里其实十分害怕和惶恐，就看那脏乎乎的小脸，干巴巴的已经起皮的嘴唇，还有身上脚印和伤，估计最开始也是哭过闹过的，只是被教训了，现在也没力气哭闹了。
“卖掉！？”汪雨归闻言吓了一大跳。
“嗯，就是那种专门卖小孩的，我以前听小区里的阿姨们说过。”
“为什么要卖小孩？”
“不知道啊，可能会把我们的手脚都给锯掉，然后让我们去天桥下面要饭，我们都会变成讨口子。”
汪雨归虽然听不懂“讨口子”是什么，但是至少听得懂“要饭”两个字，她看过街上那些断手断脚的老人和小孩在街边要钱，还在地上爬着，磕着头之类的，顿时，汪雨归的眼睛就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呜呜，我不想断手手，断了就不能写作业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不写完作业，是拿不到大红花的，明明再凑齐一朵大红花，妈妈就答应了给她买一套芭比娃娃的。
汪雨归对死还没有特别深的概念，她之前问过秦蓁：“妈妈，什么是死啊？死了以后人会去哪里啊？”
“死亡就是这段旅程结束了，然后死去的人就会变成星星，开始属于星星的旅程了呀。”
因为秦蓁那时的回答太过温柔，所以汪雨归并不觉得死是一件可怕的事，甚至还没有她的芭比娃娃让她烦恼。
小女孩也懵懵懂懂的，被汪雨归这么一闹就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作业啊？”
“用：我、奶奶、狗、家里、会跳舞、样了、的、一只，造句。”
“你才多大啊，都会造句了啊？”小女孩吃惊。
“嗯，我可厉害了。”汪雨归骄傲。
“你造的什么句啊？”
“我家里养了一只狗，奶奶的，会跳舞。”
小女孩闻言愣住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汪雨归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震撼住了小女孩，这会儿忽然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叹了口气道：“我饿了。”
“他们两天才送一次吃的。”小女孩赶忙开口道。
汪雨归闻言立马皱起了自己的小脸，随后无奈道：“那好吧，我回家吃。”
“你回不去……”
小女孩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就看见汪雨归指了指那个气窗，特别认真地问了一句：“姐姐，你能把我举上去吗？”
“我？”小女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
“我试试？”小女孩不太肯定地应了一声，随后颤巍巍地举起了汪雨归，汪雨归很娇小，并不重，但是小女孩就算努力地举了，汪雨归的手和那气窗边沿也差了两个汪雨归高。
没办法，两个人又跑去叫两个还睡着的小男孩，都这这两个完全没有汪雨归的淡定，醒来一看不是熟悉的地方，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吵着要找妈妈。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一边骂着“兔崽子”，一边进门来把那两个小男孩收拾了一顿。
门边还守着个男人，正是绑走汪雨归的那个，此时也满身酒气，不耐烦地说道：“还有安眠药吗？给他们再吃两颗，烦死了。”
“我这而没有，等小柳回来你问她去。”
“那死女人说是联系卖家，指不定拿着钱去哪儿鬼混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守门的男人抱怨了一声。
“不管了，我们去外面喝。”打人的男人却是不在意，一边锁门，一边还不忘威胁一句，“谁再敢哭，我就打死谁！”
两个小男孩只敢捂着嘴，小声地哭，眼里满是害怕，就连小女孩在看到那个男人时还是会忍不住的发抖。
只有汪雨归像一个怪胎一样。